第9章 心绪荡漾
临近文事院，敖奕尘紧握着天机令牌，看向太子问道：“太子殿下，刚刚我回到府中，竟发现我当初所作之画还在原位，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不知朝堂之上那幅画，究竟是何人所作？”
太子笑了，本就没打算瞒着敖奕尘，但如今情况不似以往，只能搪塞过去，回应道：“大抵应该是子尧吧，我只是派人把画作的内容传回了宫里，没过多久，便有两幅画作拿到了我的面前，不得不说，模仿的还是颇有神韵的。”
敖奕尘一人下轿，太子继续朝着内宫而去，敖奕尘对于太子的说辞自是万般怀疑的，大内画师子尧虽说功力不浅，但凭借敖奕尘对他的了解，绝非能够模仿到如此地步的水平，如此一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作画者是太子或是杀钟，而第二种情况就是黑铁金麟箭的主人并非只是为了警醒，更多的是为了借此慌乱时刻，一睹画作真容。
敖奕尘回想，感觉两种想法都有些扯了，既然乱了便乱了，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冷月高悬，京都城陷入了静谧之中，敖奕尘远远的看见画室门口仿佛有人坐着，这吓坏了他，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靠近之后，才发现此人竟是思淇郡主，这让他放松了警惕。
“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去睡呢？”
“画了一幅，自我感觉还算不错，想着能让你看看，便一直等着了。”
“这么长时间一直等着了？倘若我今晚不归呢？”
思淇郡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难看出，夜晚的冷风把她吹的不轻，摇摇晃晃地打开了画室的门。
“我感觉你能回来，就等着试试看。”
思淇郡主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端起来正要喝，敖奕尘伸手拦住。
“晚上吃过东西了吗？”
思淇郡主虚弱的面庞上没有一点血色，费力地摇了摇头。
敖奕尘来到后厨，烧了些热水，拿了些食物，整整齐齐地摆在思淇郡主的面前，把从霖王府中拿回来的披风给思淇郡主披上了，一张纸条掉了出来，敖奕尘没有打开，十分自然地装到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画我现在看，你抓紧吃点东西。”敖奕尘略显担心地嘱咐道，随后从口袋之中拿出了刚刚在霖王府带回的几块青糕，放到了桌子上，用手向前推了一下，思淇郡主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意后，安静的吃了起来。
敖奕尘走进画板，仔细端详起了思淇郡主的画作，第一眼便落到了落款之处，写着“柳婧淇”三个字，这是敖奕尘第一次了解思淇郡主的名讳，转过头来看看画的细节，落笔、构图、润色等等，全都透露着稚嫩的气息，与当初雍成帝所说的擅长可谓是毫不相关，敖奕尘回头看了看柳婧淇，恰逢此时，二人的目光交汇，闪躲之中沾染了羞怯。
“你拿回来的点心真好吃，在宫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过。”
“爱吃就好，这是霖王府的特色点心，是我母亲年轻时候的拿手菜。”
擦干净了嘴角的食物残渣，柳婧淇斗胆问了敖奕尘对于她画的看法。
敖奕尘对待书画之事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态度，可不会因为面前之人是一个娇弱女子就信口胡说。
“郡主，不加掩饰地说，一塌糊涂。”
柳婧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瞬间就羞红了脸，看着敖奕尘没有接着说，更加紧张了，直到最后甚至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敖奕尘走到柳婧淇身边，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到她的额头上面，轻轻地推了起来，柳婧淇噙着泪的双眼写下的全是委屈，这让敖奕尘心头一紧，立刻蹲下来看着她。
“好了，没事的，作画不是一日之功，剩下的几天我好好的教教你，定能让你有所提升，不至于让你和圣上交不上差的。”
眼泪不争气的滑落，敖奕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从怀里掏出手帕为柳婧淇擦泪。
敖奕尘也感到了一丝乏累，便提议今天就到此为止，都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柳婧淇没有拒绝，二人在门口分离，敖奕尘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回头望去，柳婧淇还是木讷的站在门口，一步都没有挪动。
敖奕尘只能再回到画室。
“怎么不走呢？不都说好了回去休息吗？”
“我，我，有些害怕。”
真是没有一点办法，敖奕尘被如此直白的理由弄得哑口无言，只能提议由他送她回到住处，二人在月光下并肩而行，画面有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有劳奕尘主执，还特意送我过来，给您添了太多麻烦。”
“郡主不必如此客气，圣上将你交付到我的手上去学习画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你负责的。”
二人就此告别，从柳婧淇在国事府的住处走回文事院主执处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也许是时间太晚，或许是烦忧太多，敖奕尘走着走着竟然越发的清醒，路过国事府花园处，敖奕尘静静的坐在台上，从口袋里拿出刚刚披风中掉落的纸条，这才让他反应过来披风一直在柳婧淇的身上。
纸条上如此写道：“天子命，不可违；当何为，需慎思。不可为之事亦有可为之法，可为之事亦有不可为之因。”
敖奕尘一眼便看出来这是父亲的字迹，反复琢磨这些话，结合上任之后历经的种种，仿佛又能参透一些之前不能坦然接受的道理。
如何挑起事端，又不需要伤害到柳婧淇，敖奕尘再次陷入到愁绪的漩涡之中，他默念，务必要在书画大会之前想到一个万全之策，既然劝阻柳婧淇已然没有可能，那就只能从自己的身上想一些办法。
回到主执住处，敖奕尘甚至都没有更衣，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一瞬间卸下了满身的疲惫。
月光渐渐隐去，往事如烟飘散，再次回眸，又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