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弄巧成拙
汪贵带着朱贵派的两个亲卫去了长兴，十日，一营也按时开拔去了荆溪。
本来略显拥挤的县学也空了起来。
有人去便有人来。
“宪台大人，请用茶。”
李慕洲抬了抬手，客气的朝何桂清说道，内心是一阵无语。
好不容易高四九这个呱噪鬼走了，原本想着过几天清净日子，没想到这才刚到十八，何桂清便带着一票官员来到了县学。
昨日鬼门不是已经关了嘛，怎么你们这批鬼还在人间呢，快回去吧，这么大太阳要晒死你们的。
何桂清当然不知道李慕住心里已经骂了自己无数遍，看了眼刚走出去的端茶女子，微微一笑，道：“李大人这里的婢女倒是~倒是蛮别致的。”
李慕洲愣了下，幽幽说道：“这是贱内。”
苏草儿原本是留在杭州的，不知怎的就混到了第三营中，然后跟着朱贵来到了宜兴。
来都来了，李慕洲也不能赶她是不？
反正高黄氏也来了，要痛苦也有高四九一起痛苦。
一位官员噗的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见大家都在看他，尴尬的说道：“原来是李夫人，李大人还真是~真是有孔明之遗风啊。”
李慕洲朝他看了眼，心想，你想说阿草丑是吧，直说就行，何必如此转弯抹角的，我要是没读过三国演义，还真以为你是在夸我呢。
我记得你啦，扑街！
何桂清呵呵一笑，道：“慕洲真是太简朴了，怎么能让夫人出来端茶送水呢，等过几日我送几个丫鬟过来。”
好！一言为定！
李慕洲端起茶浅浅饮了一口，掩饰住脸上快要洋溢出来的喜意，同时心中揣测，这不年不节的何桂清没事跑到自己这边来干嘛。
虽然现在南北隔绝，他这个两江总督的确也没什么事儿。
何桂清也不说话，掏出一把精致的象牙骨扇慢悠悠的摇了起来。
明伦堂中安静无声，文庙那边训练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向左转~向右转，右右右，你们都是榆木脑袋啊，分不清左右。来，把黑带子绑左边手上。”
此等场面是如此的熟悉！
苏南尽失，宜兴成为朝廷在江苏南部的最后一座城镇，不少人惧怕太平军就跑到了这里，也为山字营提供了一批兵源。
何桂清听了会，赞道：“慕洲练兵有法，朝廷收服失地指日可待啊。”
坐在下首的徐清禳听了，手中的扇子略微停顿了下，朝何桂清深深看了一眼。
李慕洲则摆了摆手，略带得意的说道：“瞎练，瞎练。正好今日我炮兵连用场演练，宪台大人若有兴趣，可一起去看看。”
“那本宪一定要去看看喽。”
李慕洲愣了下，我只是客气一下，你怎么当真了呢。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收回。当下两人带着各自属下出了县学，上马朝着山字营靶场而去。
靶场在城中龙背山脚，李慕洲骑着马来到徐清禳身边，偏过头侧身问道：“军师，这何大人今日来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右眼皮跳个不停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
嗯，也是。李慕洲点了点头，也不再去想了。
到了靶场，那边一字排开了五门炮，每尊炮边半蹲着五个兵士，边上放着两个箱子，其中一个已经打开了，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炮弹来。
科斯塔迎上来，依着清人的规矩躬身抱拳，道：“大人，炮连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下令！”
众官员见科斯塔竟然是个洋人，还说的如此流利的汉语，早就窃窃私语起来，何桂清问道：“慕洲，你这里怎么有洋人？”
“禀宪台，这是我雇的洋兵，现在帮我训练下炮手。”李慕洲不想把科斯塔的事情说得太清楚，就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何桂清若有所思，点头自语道：“雇洋兵，嗯~洋兵~”
“各位大人，这边请。”
李慕洲把众人带到了离炮位七八丈的地方，从袖中掏出两团棉花塞到耳中，然后对着科斯塔大声喊道：“老科，放吧。”
科斯塔得令之后，举起一面黄旗，大喊：“装填，弹！”
随着命令，蹲在炮边的两位炮手忙碌起来，一个摇开炮栓，另一个先将炮弹填进去，又放入一个药包，接着第一位炮手快速旋转转盘，关闭炮闩。
小黄旗又举了起来，“摇，30。”
第三位炮手用力转动炮尾下方螺杆上的转盘，炮口慢慢的抬了起来，和地面形成了一个角度。
第四位则凑到瞄准装置前仔细的看着，嘴里还说着什么，第三位炮手则根据他的指示，旋转转盘调整俯仰角。
角度无误后，第五位炮手伸直手臂，将拉绳一头套在燧发装置上，然后带着绳子跑到了后面。
等这一切完成后，五位炮手齐齐高举着右手示意，准备就绪。
科斯塔跑过来，一门炮一门炮的仔细检查着，心中有些紧张。
原本以为今天李大人是一个人来，没想到还带着那么多人，那可不能出啥岔子，不然自己那一百两一个月的俸禄就飞了啊。
检查完毕，科斯塔跑到五门炮的最边上，举起了一面小红旗，用力往下一挥：“放！”
五位炮长用力往后一拉拉绳，随着炮架猛地往后一顿，五门炮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怒吼，何桂清和手下官员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下。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山脚下腾起的股股烟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李慕洲说道：“这~这怕有二里地了吧？”
德国人做事的确严谨，虽然没有在炮边上放上一个油纸包，但却放着一本说明书。李慕洲不懂德语，但那几个阿拉伯数字还是看得懂的。
二里地？这炮有效射击距离有2700码，五里地。
心中鄙视了下何桂清没见识，李慕洲取出耳中的棉花球，回道：“宪台好眼力，这炮最远能放二里多一些。”
正说着，科斯塔那边又是一轮齐射，李慕洲跟着众人浑身一颤。
他也来不及骂科斯塔，看了眼手里拿着的怀表，二十来秒，虽然科斯塔应该是提前标好了角度，算是做了个小弊，但这个速度也可以说是很快了。
“好啊，好啊。”
何桂清激动的大声喊了起来，快步走到炮前，前后左右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对着跟过来的李慕洲说道，“慕洲，有了此神器，何愁打不下溧阳啊。”
“溧阳？”
李慕洲心一沉，不好，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