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荡

经过一家韩国理发店，发现里面生意兴隆。前几天还灰暗冷清的，看来他们找到了朋友，适应了新环境。我也为他们高兴啊，韩国人，广东人，浙江、杭州、日本人，南乡人、洋溪人……各种各样的都在这里谋生活，县城也快要成为一个大都市了。

我又拐回了平一小，在向前还是向右的问题上，我迟疑了一下，又在平一小门口绕了一圈，最后决定向前去新华书店。

我蹲在新华书店雪白瓷砖的地上，靠着书架，时间久了，觉得好像没有了腿一样，腰部以下没有任何知觉。我害怕重又经历很久以前的痛苦经历，迟疑着不愿起来，但越拖后果越严重。想到这里，我攀着一旁的书架，缓缓地站起来。我感觉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像是木制的一个点顶了在冰凉的地面上，脚的茫然感直传到大腿。像是自由的离子组成了我的腿和脚，它们在游动，又像在闪电般地疾走，划过的轨迹牵起肌肉的抽搐。它们像是组成了一个圆柱体的三维网，我自己摸着，也丝毫感觉不到存在。我的脑子里只有紧绷的感觉，连前一秒想的痛苦经历也沉淀、让位了。我牵着书架边缘，跺了跺脚，脚掌的痛与麻立即传达到大脑，一根筋连系着似的。我的左右脚都跺了跺，我直不起腿，我抽搐得脸都在打抖。我放下书，扶着书架，曲了曲腿，尝试着直起来。我恨恨地做着手势，在两个书架间拿着书走了三回，回到座位，又跺了跺脚，才感到脚掌完全触地。我靠着书架，推开书本，放在平放的书上，一只手压着，以免翻页，想着刚才的情况，觉得又恨又迷茫。但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你知道这个世界太诱惑了。我都怀疑在我死的时候是否会过于留恋这个世界。

我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游荡在街道上，所幸后轮胎扁了一点，它不会让我一下把自己送出老远，我就抱着这种无聊的心态四处晃着游荡。

在平一小那一带，有好几个我自小熟悉的店，在一部部黑色轿车的排列中，我反而对这些以往的店有了一种新鲜感，它们在这有七八年了，那么长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面对门前排列的一部部黑色轿车，它们又起了什么变化？但我的这些疑问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我害了别的心事，这些心事使我迟疑，暗示了坏人的可趁之机。

我依然在游荡，商品街够冷清了，一些小巷则更加透出一股死寂。

我跟在一位骑老旧自行车的妇女后面，她的衣服颜色单调、淳朴，甚至我都能看到粘在她裤腿上的泥巴点。我跟在她的后方，紧挨着她走，旁边了经过一对灰蒙蒙、衣服粗糙劣质的中年夫妇，靠近我的那个女人，啐了一口痰在马路上。我经过的时候，她正要吐出来，我不知道自己的轮胎是否压过了那口痰，即使有时候我憎恶这个轮胎，但还是觉得它既可怜又恶心。

这是XX广场，场上停满了车子，小轿车、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有的地方插上了严禁停车的牌子，在牌子下仍横七竖八地排了几辆小轿车。场下的街道边也排了一行小轿车，这些小轿车站在柏油马路上，像是丝绒盒子里的礼物一样。显示着它们尊贵的地位。商场重新装修后，更规范、制度化了，上一次我进去时，还看到了几名老太太聚在一起，手上拿着扫帚和簸箕，商量着打扫的事宜，可见，商场来者不拒，包容性强大，真是人人都想来的地方啊！另一边的酒店则暗淡多了，它与商场两栋建筑物，像打开的书本一样排列在广场上，让人有一种对称和谐的美感。两栋建筑物的前面有一个警察小屋，这时来看，这座警察小屋就尤显亲切了。我的左边是广场，右边是一栋高耸的居民楼，这栋楼的外观从上而向下，像一条瀑布一样漆着我喜爱的橙黄色，而顶楼的几座空架子增添了这栋楼的灵动与感性。想着以后或许也会找一个地方，搬出来独立生活吧，到了十字路口，是绿灯，一辆小轿车转弯到右边的道上去，一辆摩托车在小轿车的弧线内发动了引擎，我紧跟着的那个妇女想要趁着摩托车发动时冲出弧线，一对头发花白、朴素的慈祥老夫妇站在人行道上要过马路。摩托车引擎发动了，那个妇女的自行车冲过来了，老太太跟着老伴紧上前了一步，摩托车打了个转，发现了自行车，自行车无可奈何地缓了下来。小轿车开走了，摩托车转弯了，老夫妇也过了马路，骑自行车的妇女又踏了踏板，拐到另一边去了。虽然我在迟疑，但她要走的那一边，绝不是我要走的一边，我们也就分道扬镳了。

又是一条宽敞的大路，通向XX中学，”爱心三百店”站出悠扬的英文歌，我好感激呀。一路上有民歌、流行歌、口水歌、英文歌，《好日子》《爱情买卖》《大甩卖》……我随着悠扬的音律，欢快地摇晃着脑袋。我想到了一个故事，内容大致是一个女孩抗拒不了都市的诱惑，赞美都市的诱惑，跟随着这些诱惑，她开开心心地找到了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