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深海之下

“啊！兹啊，啊啊啊！”

船上的绿色幽魂开始喊叫，与此同时，它们的身体表面，开始泛出鳞片，皮肤发绿或发蓝，脸颊开始生长出鳃，耳朵转化为鳍。

人类正在变化回鱼人。

附近的绿光开始变得微弱，那是因为它们正在下沉，向着水下世界沉去。

直到双腿化作鱼尾，船上的绿色幽魂们，它们的改变才算完成。

它们摆动鱼尾，来到夏尔和米修斯的面前，从它们的腹部，它们掏出了血红色的珍珠，放在了渔船上。

随后它们便一跃而下，进入到深海当中。

直到船上的红珍珠，来到二十四颗的时候，所有的鱼人都下船了。

“带上所有的珍珠，下海！”米修斯讲道。

随后他便一跃而下。

夏尔将珍珠放入背包里，也跟着跳进了海水之中。

一进入水中，一股赤红色的薄膜，便开始包裹夏尔的身体，他因此能够看清楚，这水底世界的诸多情况。

水底世界的光源来源于极远处的海底幽深，那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深渊洞穴。

只是这光明强烈到刺破深渊而出。

光芒照耀下，海下的礁石，水藻依稀可见，但大多稀少，能看见一些海胆类生物落在沙质堆积的海底，偶尔游过的两三条鱼，都面目狰狞，牙口锋利。

再往前游没多远，是一个向下的海底斜坡，斜坡往下海床的深度明显增加，在那里能看见一个被淹没的村庄。

残垣断壁，被覆盖在绵延成片的海草之间，村子中的女神神像，头身分离，各自生满了珊瑚和贝壳类物质，鱼群游曳在海草中间。

比整个村子，更占据视野的，是一艘巨型的沉船，那是一艘很常见的卡拉克构造的战舰，宽大而弯曲的船体，主桅立在中央，杂乱无章的帆索，以及长长的前斜桅杆。

米奈修对这海底的情况并不关心，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这海底唯一的光源来处。

所有化作鱼人的幽绿色鬼魂，也在向着那个方向游去。

“那里有什么？”夏尔问道。

“一个永远沉没的城市，你就在这里，再往深处去，那里的魔力涌流，能要了你的命。”

说完，米奈修便开始加速，在海水之中，他划出了一道强大的气流空洞。

海水都被这空洞隔开，而他已然通过这道空洞，窜到数百米之外。

每一次加速，都有大量的海水被隔开，在这海底之下，传来了一阵阵长长的音爆声。

夏尔是隔了好一会，才听到这音爆的声响，而米奈修已经远到看不见踪影了。

米奈修是没有携带珍珠的，作为高等级的巫师，他有自己的一套水下呼吸方式。

夏尔则只能掐着点，来计算自己在水下能呆的时间，那些红色珍珠时时刻刻都在消耗。

一路向下游，从船舱的破陋，夏尔进入了沉船内部，整艘船被撕裂的很严重，像是被什么举行生物，生生扯断的。

夏尔猜测是某种举行章鱼。

沉船里尸骨不少，衣服都腐烂了，他一路游到船长室，这里损伤的最小。

带着三角帽，腰间配弯刀的船长，留下了不少金银，都放在它的床角下面，只算金币，就有二十三枚，夏尔将其收入了囊中。

这船长是个对书籍有收集爱好的，房间里有书架，但大多数的书都被泡烂了，只留下一本特殊材质的，文字怪异的书籍。

这书的材质类似于金箔，可却比黄金的表面更柔软，更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的皮，表面的文字扭曲的像是蛇或者水草，充斥着邪恶的气息。

在船舱里，夏尔还找到了一颗被雕刻成人眼的灰色石头，那眼睛惟妙惟肖，仿若天成。

“这应该是某种奇异物品。”夏尔在心中喃喃道。

在这个世界，海洋还是一片危险的未知之地，谁也不知道在远海，还有有着怎样可怕的事情。不过，听米奈修讲起，最初的一批启蒙派巫师，就是在远航船队里诞生的，据说他们看到了另外的一片大陆。

将船舱扫荡了一遍，在确认没有危机潜伏过后，顺便用一些船僵得铆钉和钢锤，将整个船长室封锁，然后夏尔便盘膝而坐，心在流动的水中，开始保持一种平静。

原始海洋的冥想图，和他现在的处境，开始相互交织，这深海之下的汹涌魔力，向着夏尔的精神世界而来。

一种极为充实和通畅的感觉，注满夏尔的全身，他不由得冥想得更加深入，让那原始的风暴，来得更加猛烈。

他的身体在湮灭中迅速恢复，被拉入他精神当中的魔力因子，也在下被搅碎，被揉入到他的精神中去，增强他的精神力。

夏尔原本迟缓增加的精神力，在这一刻迅速实现了跃迁，蹭蹭地往上增长，其速度跟米奈修所讲的，完全没差。

近十五倍的增速。

这是在主世界当中完全无法想象的。

一天顶十五天的修行速度，让夏尔根本不想停滞，恨不得昼夜不停的冥想。

在这个深海世界里，仿佛太阳和月亮的光永远无法来临，一切的光都从海底最深处而来。

时间像是丧失了意义。

让夏尔停止修行的，不是他身体或是精神上的疲惫，而是一场意外。

三只海底的锤头鲨，正在撞击他所在的船长室，这些鲨鱼的皮肤像铁一般坚硬，背上还生长满了尖锐的贝壳柱石。这硕大的动静，让夏尔只能睁开眼睛，重新恢复起精神，望向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者。

它们三只当中最大的那只，已经将这船长室的窗口直接撞破，破碎的木块横飞。

锤头鲨鱼巨大的体型，属实石给了他一些精神上的压力，还是第一次应对这样庞然的怪物，他的心头，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夏尔不得不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他拿起了老塔洛斯给予的钢刀，血液开始汇聚向胸前和手臂，开始凝固出一层血晶甲胄。

但海底中的气流量却完全不足，这导致夏尔干涉了八十多次，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才成功凝聚出清风之力。

有了清风之力的推动，他躲过了那只凶狠锤头鲨的撕咬，乘着他强行挤入舱内，前后不得出的状态，一刀扎在了它扁平的锤头上。

随后夏尔发狠的一刀拉开，将这伤口迅速扩大，这锤头鲨鱼的血飘荡而起，像是薄雾一般，散在海水之中。

锤头鲨吃痛，夏尔正欲乘胜追击，却看见这鲨鱼之血，在海水之中迅速凝结，竟是又出现了一只血色小鲨鱼，向夏尔撕咬过来。

他闪躲不及，直接被这小鲨鱼咬在了手上，还好他自身的血晶护盾足够结实，这才没让这小鲨鱼直接咬破他的皮肤。

“什么二重身！”夏尔吐槽了一嘴。

他的手，直接抓住了这小鲨鱼，控血术随之发动，这小鲨鱼迅速挣扎了两下，却还是被夏尔给控制住了。

夏尔随即操纵他去撕咬锤头鲨，可他们一人一兽，却直接被这锤头鲨给掀飞。

重重的撞破了甲板，夏尔差点直接呕吐出来，内脏震荡，幸好他强行用体内血液，构成网络，将身体的基本器官稳住，这才没有造成更大伤害。

这重重一击，让他直接认清了自身的水平，乘着最后一点御风之力的时间，他直接往附近奔逃而去。

在海草和贝壳之间，是一个个的珊瑚礁小山，礁石之间的缝隙，是小鱼小虾们最好的栖息地，也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只是夏尔并没有着急进入到这片安全区。

他回头看去，血色小鲨鱼和锤头鲨的对峙还在继续，血色小鲨鱼坚决执行着夏尔的指令。

那只大锤头鲨身上，不断流淌下来的鲜血，成了这只小血鲨最好的补给物。

此消彼长，这小鲨鱼不断长大，给这大锤头鲨造成伤害，它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这大锤头鲨的两名小弟，还帮他一起冲击这血鲨鱼，可看着自己老大越来越弱，血越流越多。

它们的眼神，逐渐发生了改变。

大锤头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它疯狂的摆尾，逃离了这片区域。

已经成长的有两米大小的血鲨鱼，让剩余的两只锤头鲨，实在没什么胃口，也都悻悻然离去了。

突然的袭击，突然的结束，让夏尔脑子有些嗡嗡的。

这鲨鱼来的着实蹊跷。

这会不会是米奈修安排的一处好戏。

刚好试试我控血术的水平？

夏尔的脑中又开始出现一些阴谋论想法，可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现如今，比起揣测他人，不如顾好自己。

这一次的袭击，不会是偶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真是时来运转，还是怎样。

我得用好这条血鲨鱼。

若是换做其他巫师来这，被这越战越勇的锤头鲨缠上，那不死也得脱层皮，而夏尔操控了这小血鲨鱼，却奇迹般的让自己多了份助力。

随着大锤头鲨的远去，这只小鲨鱼也逐渐失去了供给，再加上它在水中过分的翻腾，这就导致它消散的愈发快速。

夏尔制止了他的行动，他让它保持静默，沉入到海床的泥沙之间，而他就躲在不远处的礁石缝隙里。

接下来只要有巨大生物靠近，夏尔加诸于锤头鲨身上的控制，就会迅速被消除，一只疯狗血鲨鱼，就会迅速撕咬来犯之敌。

处理好一切后，夏尔在礁石缝隙间，继续屏息凝神，十五倍的冥想速度加成，再次开始发挥作用。

五天后，夏尔便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上升了一个台阶，到达了0.8。

作用到实质上的体验，就是他的施法速度变得更快，干涉效力更加持久。

这期间血色小鲨鱼咬死了一只路过的海龟，咬跑了一群朝这里的海蛇群，以及还准备复仇的锤头鲨老大。

它变得更加强壮，血液里的情绪和意志，也慢慢变得强大，夏尔想要抚平和压制它的狂躁，所需要的精神力增加了不少。

不过，这多少也算一个良性循环，只要夏尔的修行速度，能跟得上这小血鲨鱼的成长速度，他就能在这海底待到血珍珠耗尽为止。

只是米奈修自从往海底深渊而去，已经过了这么些天，却还是没有回转的消息。

这让夏尔都有些开始怀疑他的生死

又过了半个月，这漫长的时间里，夏尔饿的时候，大多都在啃生鱼肉，吃海草。

米奈修教过他，用红珍珠照耀过这些东西，便能免除这片海域加持在这些东西上面的毒性。

只是长久啃这些东西，只能算是充饥罢。

夏尔在这里待的久了，小鲨鱼能咬到的猎物越来越少，因为这片地界的生物，已经认定了，这地界是它的领地。

当夏尔带来的诱惑力，抵不过这小鲨鱼的力量后，它们就完全不敢靠近了。

要是小鲨鱼因为吃不到肉而消散，那夏尔显然就失去了修行时候的保障，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于是夏尔开始改换自己的修行地点，他远离了这片村庄，来到了两三海里之外的另一处珊瑚地界，这里生长着大量的石柱珊瑚。

在珊瑚石柱交织出的缝隙间，夏尔又找到了安家点。

换了一个地方，果然就又了新气象，三天后，血鲨鱼又开了张，咬死了一只舌头巨长的海鬣蜥，它直接将这蜥蜴从头到尾都撕了个粉碎。

见血鲨鱼逐渐壮实起来，夏尔呀算是安了心，回到了安全区，继续修行起来。

一个半月，还是两个月过去，夏尔已经记不清了，换做来之前，他或许也难以想到，自己能在陌生的海底待这么久。

但好像米奈修应该预计到了这一点，他给夏尔准备的红珍珠，到现在还没用完，大概还剩下十分之一左右。

这也是夏尔还不能确定这货究竟是死是活的重要理由。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夏尔也是昼夜不停，忍受着枯燥的冥想，他的精神力，已经无限逼近那个临界值，也就是1，但却怎样都无法跨越过去。

无形的壁垒横在这条线的前面，之前的路他都走的太顺利了，到这里却遭遇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