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苦痛回忆
九指着墙角，“看那儿。”
“嗯？”方舟走过去，平克螺丝也跟在他身后。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他看到一堆破败得完全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的衣服，堆成了一个残破的人形，而上面也布满了【骨灰罐】的粪便与啃噬后的痕迹。那些粪便已经干了，在灯光下呈白色的凝块状。
而在旁边，正躺着一具高度变异的大个【骨灰罐】尸体，其胸口处呈现放射状的伤口让人不忍直视。
看上去相当恶心。
“他们已经死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九这样说着。
方舟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移，那一堆已经近乎腐朽的衣服中，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个金属材质的环扣，在环扣上还沾染着一些黑色的血迹，血迹上依稀还有一些像是指纹一样的痕迹。
不过这痕迹已经显得十分模糊了。方舟微微一愣，随后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环扣，然后又在自己的手上细细摩挲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而一股无法控制的恐惧却开始弥漫开来，那是一种难以压抑的感情，从胸膛，从五脏六腑，从灵魂最深处延伸而来。尽管那恐惧还未到达顶点，但它已经足以吞噬方舟的一切了。
“……。”他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因寒冷渐渐变成灰白色了。
他想站起来，但是双腿却开始麻木颤抖，而他想开口说些安慰自己的话，喉咙却无法发出哪怕一个音节。
【深度恐惧：失去至亲！】方舟手环中的幽灵突然苏醒，用软萌的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方舟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是幻觉。那是假的，绝对是假的。他的妹妹还活着，那个可爱的女孩还健康着。
但他却仿佛看到她死了，在这里，与其他人一样，变成了尸体，腐朽成了一堆枯骨。
【不，别告诉我……】方舟跪倒在地，他跪在地上，牙齿在上下撞击，脑袋里一片混乱。
“先民？”九上前两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那种强烈的情绪让她几乎不能自持，【极度悲伤】的数值飞速上升着。
“别过来！”方舟的声音嘶哑无比，双眼中的世界全都被灰色的浓雾所笼罩，看不到一丝希望，“有东西在……吞噬……我的意志。”
“先民？”九的声音也在颤抖。
在一片灰色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团，那光团十分耀眼，仿佛照亮了整片灰蒙蒙的空间，甚至吸引了方舟的注意。
他努力抬起头，双眼终于能够稍稍睁开一点缝隙了，于是他看到了那个光团，与自己手中环扣上的那枚金属环扣一模一样的，光团开始缓缓变大，并逐渐形成了两个人影。方舟突然明白了什么，接着他缓缓爬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站直了身体。
而这时，光团也开始逐渐消散。
但方舟却终于看清了他们的容貌，那是一对兄妹，妹妹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长发，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而哥哥则有着同样的发色，但他的身形则要高大许多，似乎和当年羸弱的方舟并不相似。光团完全消散前，他们对着方舟微笑，而他们的表情，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如此熟悉。
方舟闭上了眼睛，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随后，那笑容慢慢变大，变成了最纯粹，最灿烂的笑意。
【恐惧程度：35%。】
【情绪恢复能力：99%。】方舟手环上疯狂报警的小幽灵渐渐冷静下来。
“应该是这样吗？”他声音嘶哑着，双手轻轻抚摸上那枚金属环扣，仿佛隔着空间与时间，触摸着自己曾经遗失的一缕魂魄一般。“抱歉啊，亲爱的妹妹，原谅我。”
“这是异魔污染，它们腐蚀了这块金属。”九看着刚刚才从痛苦中缓过来的方舟，神色复杂，“那枚金属搭扣似乎有点特殊，它不仅承载着异魔污染，更让你和那个死者的记忆和情感融合在一起了。”
“能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方舟摇了摇头，“让我看看那具尸体吧，应该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情报。”
尸体是男性，与那个光团上的男孩很像。那股恐怖的压力和异魔污染让他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恐惧，看来他的同伴也是因此抛弃了他。
但尽管他的衣着已经腐朽，但依然看得出十分先进，不仅有特殊的化纤纺织技术，还点缀着各种功能性的金属器件，科技水平远远超过了方舟所在的聚落。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东西有些也有不小的风险，在地牢里摸金也得注意别被污染。很明显，地上的那具【骨灰罐】尸体，显然就是因为吃掉了他的部分骨殖发生了变异，变得异魔化。
不过，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哪一队探索者消灭了，成了一堆死肉。尽管如此，异魔污染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依然在不断侵蚀着方舟，让他的身体也渐渐出现了异魔化的征兆。
尽管如此，但九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她看了看地上的【骨灰罐】尸体，又看向方舟，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异魔感染的严重程度取决于接触时间和距离，但就算再怎么严重，也不会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这么快就对身体造成实质影响。
但还有一种可能，九不敢去猜。
那就是因为之前长期的冬眠过程中，不断散发的轻微污染给方舟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导致了现在发生这种难以解释的情况。
“别在意，我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回忆罢了。”方舟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轻轻地笑了笑，“咱们先出去一下，去看看那些【骨灰罐】崽子。”
“好吧。”九有些犹豫，但却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方舟叹了口气，在原地坐下，缓缓伸手抓住了那个金属环扣，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默。
……
离开这处古怪的地点的时候，三只【骨灰罐】崽子已经被装在了平克螺丝的袋子里，他坚称这种小生灵的排泄物有着神奇的作用——至于具体是什么，九也表示不知道，平克卖了个关子。
“等用得时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