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闻学

打发走了一群苍蝇，明大服贸公司的开业典礼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汉克斯冲着唐威点点头，示意仪式可以继续进行。

唐威站在铺着猩红天鹅绒的展示台上，身后是一台被擦得锃亮的巨型机器。

它通体由黄铜和铸铁打造，足有钢琴大小，表面镶嵌着鎏金齿轮纹样，在阳光下闪烁着工业时代特有的冷光。

“女士们，先生们，”

唐威的声音在蒸汽机的嗡鸣中清晰传来，

“请允许我向各位介绍明大服贸公司的首款革命性机器——‘飓风’系列烘干式滚筒洗衣机！”

既然是开业典礼，那唐威就不会白让这群人来蹭吃蹭喝，面对如此多的社会名流和记者，哪有比这更好的广告机会。

他抬手示意，两名工人立刻抬出一筐沾满泥浆和红酒渍的衣物。

包括丝绸衬裙、羊毛西装、亚麻床单，甚至还有一条沾满机油的工装裤。唐威将它们塞入机器的镀铜舱门，随后扳动控制阀。

“传统洗衣需要十个小时，”

唐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而‘飓风’只需要——”他掏出怀表，“七十二分钟。”

随着蒸汽阀门的开启，机器发出巨兽苏醒般的轰鸣。围观的人群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唯有《加州科技报》的记者挤到最前排，铅笔在纸上疯狂记录。

唐威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他走到记者身边，声音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

“这台机器有三大革新。”他竖起手指，

“第一，蒸汽煮沸消毒，温度恒定在212华氏度，可杀灭结核杆菌——这是旧金山卫生局上月刚公布的洗衣业新规。”

仿佛为了佐证他的话，机器侧面的温度表指针稳稳停在212℉的位置。

“加州医疗协会的认证，212℉可有效灭菌。”

早在1840年，德国病理学家雅各布·利就已经认识到寄生生物体（细菌）入侵会引发人体感染，杀灭细菌是可有效避免各种病害。

“第二项革新，”唐威继续道，工人适时掀开机器底部的暗格，“热风循环系统。”

他指着错综复杂的铜管网络，“湿气被回收二次加热，耗煤量只有传统洗衣房的三分之一。”

《加州科技报》的记者突然插话：“但这岂不是可能加大锅炉爆炸的风险？”

唐威微笑，“所以我们压力表旁加装“水银炸弹”——当压力超标时，水银珠会滚落触发杠杆，自动打开应急泄压口。”

那记者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这时，机器突然响起清脆的铃音。

唐威亲手拉开舱门，热浪裹挟着薰衣草香扑面而来，他拽出那件工装裤当众抖开，

——机油污渍消失得无影无踪，布料蓬松得像新的一样。

“这位漂亮的女士，可以帮我个忙吗？”

黛博拉没有想到唐威会突然邀请自己上台，少女耳垂微红，却还是欣然上台。

唐威在黛博拉耳边低语两句，少女戴着白手套，将一件湿漉漉的丝绸晚礼服塞入机器顶部的副舱。

“第三项，独立烘干系统，”

黛博拉操作控制杆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弹钢琴，

“丝绸与羊毛可低温处理，避免缩水。”

当礼服在众目睽睽下三十分钟后取出时，有女记者忍不住惊叫，

“这不可能！”

她抢过礼服检查内衬——没有一丝潮湿，蕾丝花边完好无损。

汉克斯眼睛微眯，他是懂得烘托气氛的，适时地举起香槟：“为最新的发明科技干杯！”

现场立刻爆发热烈的掌声。

角落里，下了台后的黛博拉看见《旧金山旧事报》记者写下的标题：「蒸汽革命：华人小子发明家改写洗衣史」。

台上的唐威看着现场这比预想还要好的效果，终于不再心疼自己提前撒给那些记者的红包了。

还是懂新闻学有用呀！

......

今日整个唐人街最热闹的场所便是卡尼街，几乎一夜之间明大几就成为整个唐人街最大的洗衣店。

开业典礼后安惯例是一场酒会，华人大多情绪内敛，酒水便成了他们加深交流的理想工具。

作为今天酒会的主人，现场的来宾都想和唐威喝上一杯。

经典的不喝我的酒就是不给面子，敬酒即是来宾和主人交流的渠道，也透着一种试探的味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想把唐威灌醉，借机看他的笑话。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华人少年竟然是天生海量，满桌子敬酒的都喝倒了，唯独唐威在脚步平稳的站在原地。

前世雇佣兵出身他，和老毛子一起都把伏特加当矿泉水喝，这点酒水到底是不算什么。

在新大陆自然没有男女大防，但考虑到一些华商也带了女眷，所以唐威还是在隔壁给她们单独开了几席。

隔壁的喧嚣在耳，林夫人——这位总是戴着黑纱礼帽的玫瑰园老板独自离席，不止从哪里找来一把剪刀，正修葺着墙角的野玫瑰。

“林夫人。”唐威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香槟杯倒映着玫瑰的艳红。

“上次黄权要在洗衣房纵火的消息...我还没来及感谢林夫人。”

林夫人的剪枝叶的手微微一顿，旋即轻笑道：

“唐老板哪里的话，我也就动动嘴皮罢了。”

唐威缓步靠近，皮鞋碾过散落地上的花瓣，

“只是我一直好奇，林夫人您为何要帮我？只是因为我无意间救下夫人手下的一个妓女？”

唐威故意咬重妓女两个字，他明显等看到林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

“唐老板多心了，”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我只是担心唐老板的店出了意外，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们明大的洗衣技术，要是你们关门了，我的真丝衬裙弄脏了谁又能帮我洗。”

“对了，我听说黄老板前一段时间被一个醉汉误杀了，真是遗憾，唐老板的店没受什么影响吧。”

“呵，那是真遗憾。”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相视笑了笑。

“黄权是清廷暗插在唐人街的密探，”唐威突然凑到林夫人的近前，

“这事您知道吧？”

林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株准备修饰的玫瑰花被她不慎咔嚓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