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医之道·精神境界》：中医人 中医心

何老师出生于古今文化繁荣昌盛的江西抚河流域。抚河人杰地灵，名士辈出。“唐宋文学八大家”，江西占3家，其中抚河流域就有王安石、曾巩两家，东方莎士比亚——汤显祖也出自抚河。抚河流域医文并茂，也造就了数以千计的医学家，古代江西十大名医有8位是旴江医家。何老师在这块医文的沃土上出生、成长、学习、工作，形成了丰富的精神境界。何老师酷爱中医事业，立志传承发扬岐黄学术，提出以“十心”为中心内容的“中医心”，作为一生的追求和奋斗目标。他坚持临床第一线，不仅有良好的医德医风，而且有精湛的医疗技艺、丰富的临床经验，并在学术上有所创新，有所突破，成为一代名师。何老师的成才之路，给后学以很大启迪和影响。

何老师从医五十载，学验俱丰，著作宏富，医名远扬，桃李满园。他总结自己的成长过程，认为坚定中医信念是中医成长的立业之基，培养优良医德是中医成长的立身之本，终生勤奋刻苦是中医成长的力量之源，熟读中医经典是中医成长的必由之路，坚持临床实践是中医成长的坚实之道，广泛学习名师是中医成长的快捷之径，探索、发现、创新是中医成长的登高之梯。

何老师提倡“中医人要有中医心”。中医心包括“仁心、痴心、信心、雄心、恒心、专心、静心、虚心、慧心、匠心”十个方面。中医心是何老师的中医理念，也是他成长成才的人生写照。

一、仁心：坚守仁心，立德为先

医为仁心仁术，习医必先立德，高尚的医德是成就名医的基石。何老师将“仁心”置于“中医心”十心之首。“仁心”即爱心、善心、同情心。仁心、仁人、仁术是中医传统医德的三大要素，只有“心存仁义之心”的“仁爱之人”，才能将医学变成济世救人的“仁术”。何老师一生都坚守“仁心”，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患者至上，认为患者利益高于一切。他视患者为亲人，不论地位高低、贫穷富贵一视同仁，想患者所想，急人之所急，力争少花钱治好病，深受广大患者信任与爱戴。何老师诊室常常是门庭若市，一天门诊量在70人左右，最多时达174人，因为患者大多来自外地，为了不耽误患者回程，每天中午都是延迟至一两点下班。遇到患者经济上有困难，何老师常常解囊相助借钱或送钱。遇到情绪悲观的患者，他会给予亲人般的关怀，细心做患者思想工作，尽力帮助患者从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2020年2月至4月，因疫情医院停诊，何老师为了不耽误患者治疗，在家里为患者义务网诊600多人次。2017年何老师退休后在国医馆兼职，对所有的残疾人、肿瘤患者、80岁以上老人、福利社老人及曾下放的农村乡民义务诊治4000多人次。何老师用言行举止坚持仁义，展现了名医的优良品德。他言教身传，一言一行影响着学生们的品德培养。

二、痴心：酷爱中医，痴心不改

痴心即爱好而至入迷。学中医必须爱中医，一般的爱不行，要爱到入迷，“历经苦难，痴心不改”，百折不挠，至死不悔。何老师的祖母继承家传医术，擅长艾灸疗法和用草药治病，是闻名于十里八乡的好人。他儿时常常跟在祖母身边，耳濡目染，小小心灵立下了“行医济世”的理想。他先上了卫校和医学院，打下了良好的西医学基础，后就读于上海中医学院，得到上海众多名师名医的授课和指导，走进了博大精深的中医药知识殿堂。他深深地爱上了中医，多次谢绝转行从政，即使担任学校主要领导职务，也几十年如一日地克服重重困难坚持临床和教学。何老师痴心于中医药教育和人才培养，从事中医教育40多年，曾担任教学副校长18年、校长4年，致力于中医教学改革，培养的学生成千上万。他从2002年开始名老中医学术经验传承授徒，为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导师，曾授徒五批共9人。通过他精心培养，学生中人才辈出，3人被评为江西省名中医，1人担任江西省中医院副院长，2人担任江西省中医院科主任，2人被评为“青年岐黄学者”，1人当选为第六批、第七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导师。2017年他退休后仍义务带教20多名研究生，坚持每周一下午教学门诊，为学生小讲课200多次，系统讲授中医经典著作，并从病、证、症、药、方等方面传授自己的学术思想和诊疗经验。何老师一生痴心于中医医疗和教育事业，终生为中医事业而奋斗。

三、信心：信心坚定，百折不挠

信心即对中医科学性和中医疗效的坚定信念。当前社会上对中医科学性和疗效的质疑，严重影响了中医院校学生学习中医的积极性。何老师儿时常常看到祖母用一根艾条、一把草药神奇地治愈大医院未能治好的疑难杂病。在上海中医学院读书时，他曾跟随多名中医大家学习，名师们精湛的医术让他肃然起敬，信心倍增。他大学一年级运用“塞因塞用”反治法治愈了西医院内科主任母亲的顽固性便秘，大学二年级暑假用“通因通用”反治法治愈了西药未治愈的暴发性菌痢，令年轻的他领略到中医的神奇功效，更加坚信中医，热爱中医。何老师擅长脾胃病治疗，胃食管反流病、慢性萎缩性胃炎、胃黏膜肠上皮化生和异型增生、溃疡性结肠炎等是现代医学公认的难治性疾病。他坚定必胜信心，知难而进，深入钻研，不断探索和积累经验，取得显著疗效，已收集了几千例成功病案，2019年被列入国家重点专项名老中医经验传承创新研究。何老师终生致力于胃癌、肠癌的中医治疗研究，形成的“三保三抗一弘扬”经验疗效确切，许多中晚期癌症患者延长了寿命，不少人得以痊愈。

四、雄心：雄心壮志，脚踏实地

雄心即远大理想。“有志者事竟成”，学中医就要雄心勃勃，志存高远，立志做一个名中医。何老师儿时就立下做医生治病救人的人生理想。1978年在上海中医学院参加毕业典礼时，老师问他毕业后有什么目标。他脱口而出：“要做一位教授，做一个名中医。”在“文革”刚结束的年代，做教授简直是痴心妄想，但这就是何老师的人生梦，是为之奋斗的终生大目标。明代王阳明说：“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必有远大理想，何老师早早立下争当名中医的人生奋斗目标，把救死扶伤作为终生使命，誓为人类健康事业建功立业。他几十年如一日扎根中医，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学无止境，百折不回，终于学验俱丰，成为首批江西省国医名师、第二届全国名中医。

五、恒心：恒心不移，业精于勤

“恒心”即持久不变、持之以恒的进取意志。学中医难，做个好中医更难。“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这是何老师的励志誓言。他认为：“天资、勤奋、机遇三者是一个人成长缺一不可的三大要素，而机遇只会赐给勤奋之人，勤能补拙，勤能长智。”勤奋一阵子容易，勤奋一辈子难，“恒心”最为重要。何老师从事医学50余年，孜孜不倦求学，勤奋刻苦博览，聚精会神求索，吃苦耐劳工作，终于能够学有所成。他从33岁开始担任教学副校长、校长等繁重的行政工作，此后的三十多年如一日，不管行政工作多么沉重繁忙，仍然咬住临床和教学不放松，坚持每周3次以上的中医专家门诊和每周4节以上的授课。他坚持学习不放松，坚持临床不放松，坚持教学不放松，坚持科研不放松，坚持写作不放松。他主编著作和全国统编教材15部，约350万字；发表学术论文146篇；主持国家级、省市级科研课题12项，这些都凝结了他几十年的心血和汗水，体现了他坚定不移、持之以恒的进取意志。

六、专心：专心致志，博览群书

“专心”即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敬业精神。精通经典，博览群书，是名医成才的必由之路，也是古今中医大家的共同特征。中医经典因其年代久远、言辞古朴、理意精深、众说纷纭，难读、难懂、难记，故学经典心不专不行。当代许多中医医生在古典著作面前望而生畏，望而却步，难以打下牢固的理论基础。何老师长年专心于古典著作的学习，博览群书，汲取众长，为他后来理论创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知难而进，深入钻研《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总结出48字学习心得：爱恋《内经》，知难而进；通读全文，整体考察；重要经文，强记熟背；结合专业，选题精研；学以致用，指导临床；感悟发现，推陈出新。他传承发挥《内经》理论，独创“胃质学说”“脾营学说”“胃主五窍”等新学说。他曾系统学习历代脾胃病著作，全面掌握各家名医的脾胃病学术思想。他深入研读李东垣《脾胃论》，总结出该书“五个一、四个对、六类方”学术特点，从临证探讨“阴火证”的发病机理及治疗规律，具有独到的学术见解。2012年他从领导岗位退下后，广泛深入研读旴江医学著作，较系统地探讨旴江医家的成才规律、学术思想、治疗经验，发表了10余篇旴江医学研究论文，主编了《旴江医学研究》一书，扩大了旴江医学在国内外的学术影响，如日本东洋出版社《中医临床》杂志总编来赣进行专题采访。

七、静心：淡泊明志，静心致远

“静心”即平静、安静的心态。当今外部世界五彩缤纷，灯红酒绿，享乐主义盛行。许多年轻人不甘寂寞，不愿吃苦，易于浮躁，急于求成，这样的社会大环境不利于青年中医的进步与成长。诸葛亮名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何老师常说做医生要有苦行僧的精神，甘于寂寞，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他自青年时代开始，潜心于中医药学，“高下不相慕”，荣辱不惊，财色不惑，保持平和平静的心理状态。他多次谢绝上级提拔去行政机关工作，担任校级领导30年两袖清风，一直坚持中医临床和教学。白天行政工作繁重，他常常凌晨4点起床读书和写作。他的论文和著作绝大部分都是本人执笔和校对的，理论密切联系实际，所以深受读者欢迎，多次获得大奖。

八、虚心：虚心进取，学无止境

“虚心”即谦虚好学，心胸宽广，这是为医者必备精神风貌。张仲景“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终成一代医圣。李时珍“渔猎群书，搜罗百氏”，终著成世界名著《本草纲目》。何老师常教导我们：“学无止境，做到老，学到老，虚心才能进步。”他的一生就是不断学习和不断进步的一生。何老师除深究经典、博览群书外，还十分重视向前辈学习，向同行学习。他非常珍惜多次学习深造的机会，在上海、北京等地学习期间，如饥似渴地向名师们学习。他购买收集了大量当代名老中医学术经验著作，置于案头，反复阅读，悉心体会，博采众长。他不耻下问，时常学习学生们和晚辈医生的好经验，如葛来安运用水蛭治肝硬化的经验，邓棋卫运用山楂治疗胃食管反流的经验。他还向患者学习单验方，如用鱼腥草治腹泻、垂盆草治带状疱疹等都来自患者的祖传秘方。

九、慧心：勤于临证，慧眼慧心

慧心，即智慧、聪慧、高悟性。古人云：“熟读王叔和，不如临证多。”实践出真知，实践出智慧。何老师从医50余年，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在临床第一线。青年时期他除担任繁忙的教学任务外，坚持每周4个半天中医门诊及中医病房工作；中年后担任学校领导工作，克服重重困难坚持出每周3个半天专家门诊。60岁不担任领导职务后，每周8个半天上临床。他上班时诊室门庭若市，几乎每次都要延后1～2小时。不论多么繁忙，他都会认认真真看完每一个患者。他常说：“能为更多的患者解除病痛是我人生最大的快乐与享受。”正是这种勤于临证的经历，让他锤炼出了望闻问切、辨证论治的过硬本领，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开拓了宽阔的辩证思维，取得了良好的治疗效果，形成了诸多脾胃病新理论。他四诊时察色按脉，善于去伪存真、把握证候的表里寒热虚实，辨证时能迅速地在错综复杂证候中找出病因，辨明病机，判断病势，常常独具慧眼，发现我们看不到的假寒、假热、假虚、假实等假象，常采用反治法治愈疑难病症。他通过数十年的临床探索和总结，逐步形成了“中西医优势互补”的医学观念、“辨病—辨证—辨体—辨时四位一体”的诊疗模式、“衡”法为主的治疗方法、“治胃先治神”的临证思维、“经方时方新方并用”的方药应用等，并创制了治疗脾胃病的“调胃十方”“理脾五方”“治肠四方”等系列新方。

十、匠心：守正创新，匠心独具

匠心即灵巧、巧妙，具有创新性的构思。创新是人类的最高智慧，中医药是中华民族世世代代不断创新发展的结果。何老师常说：“中医药不仅要传承历代学术精华，更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与进步。”他潜心经典，勤求博览，兼收并蓄，临证体验，学以致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学有所长，思有所悟，在脾胃病理论和治疗方法方面均有所发现，有所创新。他综合《内经》对脾的生理功能的论述，提出脾主运化功能囊括了人体物质代谢和能量代谢全过程，包括消化、吸收、转运、转化、输布、贮藏、气化、化生等八个方面，提出从脾论治气化病（代谢性疾病）的新思路。他根据《内经》相关经文，对“脾藏营”生理病理进行深入诠释，率先提出“脾营亏虚”“脾营不运”的证治。他通过学习《内经》体质理论，并在临床实践中细致观察人群中胃、肠的特征差异，以及与胃肠疾病发生、发展、治疗、转归的关系，首先提出了“胃质学说”和“肠质学说”，受到脾胃病学术界的高度重视。他根据《内经》“胃主五窍”论点，探讨了胃与咽门、贲门、幽门、阑门、魄门等胃肠五窍关系，据此从胃论治五窍病收效甚佳。他综合历代医家对食管和胆的生理特性认识，结合自身数十年的临床探索，率先提出食管的生理特性是“以降为顺，以空为用，以柔为喜，以衡为健”，胆的生理特性是“阳升阴降”，丰富了中医藏象学说内容。

何老师倡导中医人要有中医心，中医心就是一颗痴爱中医、追梦中医、坚守中医的赤子之心。有了中医心，就能志存高远，脚踏实地，百折不挠，为中医事业奋斗终生！

附：何老师《中医心赋》

仁心

立德为先，医者仁心；贫富同视，医患相尊；患者至上，如友如亲。

痴心

酷爱中医，如痴如醉；矢志不渝，百折不回；痴心不改，无憾无悔。

信心

坚信中医，信念笃定；理论自信，疗效自信；弘扬岐黄，继火传薪。

雄心

胸怀大志，追逐梦想；悬壶济世，光大中医；志存高远，脚踏实地。

恒心

精勤不倦，持之以恒；锲而不舍，铁杵成针；勤能补拙，梦想成真。

专心

专心致志，聚精会神；熟读经典，博览群书；知难而进，精益求精。

静心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甘于寂寞，荣辱不惊；轻财重义，洁身自爱。

虚心

博采众长，学无止境；能者为师，同行相亲；戒骄戒躁，谦虚谨慎。

慧心

勤于临证，慎思明辨；学以致用，知行合一；独具慧眼，出奇制胜。

匠心

衷中参西，博古通今；探索发现，推陈出新；传承精华，守正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