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催婚
“那边坐在一个老者旁边的人是谁？”顾九的目光顺着座位往下走，皇后旁边还坐了一对人，陆绯方才介绍的时候先介绍了大皇子，跳过了这两人。
“那个是平亲王和平亲王妃，慕容梦娢。”陆绯抬眼随意的看了看。
顾九一愣，看着两鬓斑白，已经有垂暮之感的平亲王。他是皇上的哥哥，大了皇帝五六岁。他和慕容梦娢坐在一起，不像是夫妻，简直像是父女。
在顾九的目光下，慕容梦阚温顺的给平亲王宋太贤倒了一杯酒，两个人靠近说话，亲密的举动更显得怪异。可单从面上看，瞧不出慕容梦阚有丝毫的不乐意，她侧头的时候和平亲王挨得很近，脸上是如花朵一般的笑容，真有几分贴近爱人的亲昵和腻歪。甚至还能说——他们看上去很恩爱。
“平亲王丧妻已久，某日在大街上看见慕容梦娢，一见倾心。便去慕容家提了亲，而慕容逍枫这个做父亲的竟然欣然相允，把女儿嫁给了这个比她岁数还大的人。”陆绯讲出了这段那时还为人津津乐道的爱情故事，看着坐在她们对面的这一双老夫少妻，叹息一般说道，“权势迷人眼啊。”
顾九：“美色也是。”看见平亲王伸手慢慢抚摸慕容梦娢的手背，顾九条件反射皱紧了眉头。
陆绯一愣，笑道：“确实。慕容梦阚嫁给平亲王的时候，京城不知道传了多少风言风语，没有一个看好这对，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两人倒是琴瑟和鸣，如胶似漆。按照平亲王的说法，修炼之人，年龄好像也不必如此介怀了。”
顾九移开目光不想再看到刺眼睛的一幕。
修炼之人若是能永葆青春，那自然叫人想不起来年龄这一件事——但是平亲王这垂暮的样子，还要祸害一个二八少女，打着爱情的名义，拿着修炼之人做挡箭牌。还真不像是一个老年人了，像是一点担当和道德都没有的、不入流的街头浪子。
既不合身份，也不合年纪。想来这样的心性，也难怪没什么天赋。
陆绯十分认同的配合顾九的表情，翻了一个隐晦的白眼。然后接着介绍：“慕容晨彦后面两个，是长子慕容云峥和次女慕容云华，慕容逍枫后面是二女儿慕容景洛，大女儿就是刚刚的平亲王妃。这就是慕容家的所有人了。”
讲到这里，陆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喉。这才刚刚说完上五族，还有下五族没有介绍呢。
顾九环视了一圈，三大家族的人也是坐在一起的，大部分都在她们附近。比较前面的秦回和他的大儿子秦仲冰，小女儿秦姿。还有后面一点的顾舟和他的小儿子顾牧时，大女儿顾安安。
顾九的目光和顾安安怨毒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想来是一直盯着她看了，不然哪里有这么精准。顾九径直略过顾安安，不管她被无视后气急败坏的表情，等看过一圈之后，才收回了视线。
“今天就到这里，等日后见了面，再和我说说剩下的五族都有谁吧。”顾九摇摇头打断了陆绯接下来的话，朝她笑笑，才讲了这么一会，顾九就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无聊的神态。
只是简单介绍，自然没什么意思。陆绯笑着点了点头，随她了。
精心制作的点心和珍藏的酒水不断被侍女送了上来，歌姬也聚在中央翩然起舞，衬着这百花齐放的美景，实在养眼。
顾九端起一杯酒水，视线放在远处开得旺盛的花上。刚刚秦溯给她摘的花被她放进了袖子里，手放在桌面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花朵的柔软，但是现在大概已经被挤压的有些变形了。
偏偏当时脑袋一热，忘记了还能放进储物戒里面。
顾九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神色恹恹。陆绯在旁边提醒道：“适量喝，这是去年酿的百花酿，后劲大。”
顾九干脆放下了酒，回了一句好，只喝茶水，再吃点点心。很是听话，一点都不让陆绯多费心。
顾九吃点心不是在填饱肚子，更称不上是喜欢，似乎只是在好奇每一样糕点的味道而已。她每一样都尝了一点，脸上带着好奇心被满足之后满足的笑容。
陆绯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偏过头看着顾九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某些时候顾九的脸颊会突出一小块，圆滚滚的，看着很是可爱。叫陆绯不自觉展露出了笑颜，这样温柔亲人的微笑很少出现在陆绯这张带着点攻击性的漂亮脸蛋上，眉眼如画，极其动人。
“喜欢吃点心？吃了这么多，最喜欢哪一样？等回到我院子里，我叫小厨房天天给你做。”顾九比自己小，性格上又天然掺杂了些天真、懵懂的成分，尤其体现在生活的小细节上。陆绯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一块柔软的地方就这样被轻易的撬动了，看见顾九凸出来的白嫩的脸颊，甚至有了戳一戳的冲动。
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在南城的时候大概把小时候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了。陆绯想，要是把顾九养的再胖一点，脸上能多一点肉，那下一次顾九吃东西的时候就不是小小的突起，而是圆圆的撑起一块，从侧面看过去就会是非常圆润的弧度，想想都觉得很可爱。尤其是这些特征有可能出现在顾九身上的时候，就更加吸引陆绯了。
顾九感受着四周向着陆绯投射过来的视线，碍事到觉得口里的点心都没滋没味了。于是转头看着笑得跟朵花一样的陆绯，摇摇头说道：“不喜欢。不要麻烦。”
陆绯挑了挑眉，却看顾九真的不再吃了，原本还拿在手上的点心也放回了盘子里，一副不打算再吃的模样。陆绯自己也能感受到周围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视线，里面的探究和品鉴是她习以为常的。
不怀好意的目光和欣赏的目光她都看得太多了，连膈应都难以提起兴趣了。
“绯儿是越长越好了，这模样真是叫人移不开眼。”陆绯视线上移，看着说这话的皇后。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价格中上的物品——看看现在还不能确定天赋的陆绯，是不是做她儿子女人的好货色。
“皇后娘娘真是慧眼识珠。”陆绯一笑，大大方方承认了皇后的夸赞。
“绯儿！”秦雅致佯怒斥责道，“好好回话。”
“无妨。”皇后摆摆手，笑道：“绯儿样貌好是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必谦虚。”
陆绯对着秦雅致眨了眨眼睛，这回乖巧了，“都是些旁人夸大的话。”皇后说这话，不就是对她很满意的意思吗？若是天赋好，就做正妻，天赋不好，就做妾。
“方才才说你自信，现在倒是谦虚起来了。”皇后伸手点了点陆绯，很熟捻的打趣她。也不管此时此刻看见皇后自来熟的陆绯浑身的鸡皮疙瘩。
“听说绯儿找到了自己的伴物了？实在是好事一桩。”皇后对着秦雅致说道。
“是。没想到去了南城那个地方居然还能找到伴物，看来我这个女儿运气实在是好，在京城这地方反而找不到。”秦雅致说的不紧不慢，话里的开心倒是掩饰不了。
陆绯趁着没人看她这边，她对着顾九眨了眨眼睛。
顾九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做口型回道：“知道了，幸运儿。”
皇后和秦雅致一来一回，总之是要把陆绯高高捧起。就算秦雅致非常不想把她的女儿这样架在火上烤，也没有办法捂住皇后的嘴巴。在皇后有意无意下，坐在陆绯身边的顾九反而被忽视了。
接收到皇后冷漠和鄙夷的目光，顾九依旧没表现出应有的尴尬情绪。虽然这样如白水般寡淡的性格是皇后心里顾九的一大瑕疵，但是此时此刻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不爽。
林贵妃此时却看着顾九说道：“小九是不是也找到了伴物？没想到在南城遇到了那样的事，还能……实在是你父亲母亲保佑你。”
顾九听见这话抬眼和林贵妃对视一眼，很奇怪的从她的眼睛里同时看出了厌恶和怒其不争两种情绪。作为这位贵妃娘娘的姐姐的女儿，尤其还是常年压在林梦洁头上地林苒的女儿，林贵妃自然不爽皇后娘娘看不起顾九，可是她恨屋及乌，讨厌林苒，更不可能喜欢顾九。心里又巴不得顾九落到这个困境里面。
于是又要抬起顾九，不能看她被人欺辱，自己又忍不住心里的恶意针对她。
“在南城不小心跑到落日之森……实力不佳，九死一生。可幸找到了伴物，也算是因祸得福。劳贵妃娘娘记挂。”顾九微微颔首，破了林贵妃给她埋的黑料炸弹。
林贵妃一愣，没想到顾九就这样承认了自己实力不佳故而身入险境的事。她的脸色一下变得有点僵，心里恼恨顾九一点自尊都没有，就这样无所谓的承认了自己是废物，连进个落日之森都没本事平安出来的事。
哪里有一点点她姐姐当年横扫他人、不服输的风范！
“……别叫我贵妃娘娘了，按辈分你要喊我一声小姨的。怎么与我这样生分了？”林贵妃怜爱地看着顾九道，脸上带着温和的冰冷笑容。
顾九：“小姨。”
顾九这一声，反而把林贵妃喊得恶心死了。顾九本人倒是无所谓，一句称呼而已。
林贵妃展示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柔声道：“你母亲……也就是本宫的姐姐没办法照顾你和顾玠，本宫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要多多关照你一些……”
顾九点头。
不管林贵妃说什么肉麻恶心的话，她都点头。既没有下林贵妃的面子，也没给她什么热情的反馈。林贵妃看着顾九是越看越不满意，越看越碍眼。她既自视甚高不容得顾九这样毫无巴结的模样，又不能接受顾九做出任何一点辱没她姐姐名声的谄媚行为。
可是这说到底还是在乎。林贵妃说的越多，表现出来的感情越多，就说明她越在乎顾九。甚至连皇帝都很奇怪林贵妃居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顾九的身上。想到他们的计划，不得不伸手拍了拍林贵妃的手背，把她从这异样的感情里拉了回来。
坐在最末端的宋夕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纯字，穿的也素净，可唯独那一双眼睛是上挑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隐约能窥见一点点媚态。顾九无意间和她对视了一眼，宋夕纯很快的把视线移开了，一副怯懦的模样。
这场慕容逍枫作借口引走陆绯几人、糊弄南宫峰的宴会，其目的人尽皆知。就连相看天赋未知的顾九和陆绯，也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很明显，甚至称得上是泾渭分明。皇后盯的是顾玠，而林贵妃要的是秦溯。她们各有一个女儿，而巧的是这两位皇女看上的也分别是两个人，于是一点争端也没有了。
正好平均分配。
从皇后和林贵妃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暗示顾玠和秦溯的时候，三大家族的人脸色没一个好看的。皇帝还没出声，只是端着酒杯老神在在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拿着软刀子把人逼得步步后退。
“先成家后立业，有个贴己的妻子帮忙管着家中的事物，男人才好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你说对不对，顾玠？”皇后说这话的时候，余光瞟了一眼皇帝。扬起一个和蔼的笑容，像是一心为小辈着想的大人。
顾玠的脸和宋怜星的脸就像是正反两极。宋怜星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似乎在害羞。而顾玠面色凝重，但凡是个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顾玠不情愿，但是谁会要他的情愿？他们要的是顾玠的天赋。
陆绯被这番话恶心的都有点噎住了，把宋怜星放在家里给顾玠管家事，叫顾玠专心修炼。且不说谁会这么蠢把一个间谍放在这种位置，利用顾玠的嘴脸简直是太明显了。
可是这个地方没有陆绯说话的余地。陆绯就是想插嘴，最先阻止她的人也会是她的母亲秦雅致，甚至都不是皇后的皇帝——她根本没有说这番话的地位和身份。
顾玠冷声道：“臣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还望……”
皇后直接打断了顾玠的话，那不是她想听的东西，“你现在正是娶妻生子的好年纪啊，说什么傻话。依本宫看，本宫的女儿，皇家的三皇女不就很适合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