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愤怒的人和迷茫的人
越是庞大的事物，它看似迟缓的动作反而会带着闪电一样的速度，仅仅一眨眼，就会变成全新的形象。
即使已经从浅草雄一和蚺丸口中得知了木叶开发集团这个计划的全景，可是当它真正的落到实处后，卡卡西依旧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无所适从。
世界像是一辆加速奔跑的奔跑的列车，在他喘了一口气的功夫，便已经奔跑到新的世界。
“这位大人，您是上忍吧？”
看着面前的商人，卡卡西点了点头。
这是这段时间里他生活的常态。
自从三代目火影在全世界面前宣布将为忍界带来和平之后，忍界火药桶一般的氛围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云忍，岩忍，砂忍，雾忍，在村子利益的驱动下那份不加掩饰的蠢蠢欲动在那一次会谈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而与忍界的宁静不同，木叶却变得热闹起来。
无数的商人涌进这个宁静的，与世隔绝的村庄。
金钱和任务如潮水般涌入村子，让村子残存的对于三代避战态度的不满消弭殆尽。
金钱叮咚作响之时，一切矛盾都会化为奶和蜜灌注的糖酒。
只是这种变化让卡卡西有些措手不及。
诚然，这是很好的变化，作为村子的一员，他乐于看到村子这样鼎盛的状态。
可是。
他的脑子里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浅草雄一的话。
“我们想向木叶缴税。”
“忍者是世界动乱的根源。”
这些话如魇咒般这些日子不断在他心中徘徊。
它们像是魔鬼的低语，却又像是黎明的曙光。
这些危险的话带着某种吸引力让卡卡西仿佛看到了全新的未来，但是这种未来绝不是村子目前这样鲜花着锦般的场景。
他是个聪明人，可是忍者的身份束缚了他的思考。
他无法看清木叶开发集团这个计划的本质，只能感觉到村子现状的背道而驰。
看着面前这个商人，卡卡西摇了摇头：“抱歉，我还有任务。”
擦身错过这个商人，虽然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想做任务，可是，心中莫名的感觉让他不想在一切都没弄清楚之前，去融入这个环境。
融入这个虽然天翻地覆可是却什么都没变过的环境。
卡卡西与狂欢的人群擦身而过，孤独地走向慰灵碑的方向。
看着墓碑上好友年轻的脸，卡卡西感觉无比疲惫。
这些日子心灵的负担让他重新回到童年时的状态，回到父亲自杀后那幅沉默的状态。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回来会改变很多，村子的现状，父亲的罪愆，以及这个悲剧般的世界。
可是，看着村子里的热闹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一切都没有变过。
……
“他比我想象中更加丑陋！”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见到大蛇丸愤怒的样子。
他惨白的脸上被沸腾的怒火染上一抹醉态般的红晕，扶着桌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黄褐色的竖瞳死死地看着手中的情报，然后将它攥紧，化为灰烬。
路明非明白大蛇丸愤怒的来源，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三代竟然整出这么一个大活。
在大蛇丸的设计中，年老厌战的猿飞日斩在听到卡卡西带回来的情报后，肯定会接见浅草雄一。
从浅草雄一口中得知木叶开发集团计划后，这个已经被权力吞噬的老人一定会采纳接收。
毕竟，村子受制于人的影又怎么比得上大名的权力。
木叶开发集团这个计划的本质就是以公司的形式悄然撬动大名对国家的治理权。
掌握着绝对武力的木叶绝对有能力成为火之国的权力中枢，而木叶开发集团只是为了避开忍界可能的针对而做出掩饰。
大蛇丸相信，猿飞日斩这个视权利如生命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木叶的现实是，猿飞日斩放弃了。
猿飞日斩手下的木叶开发集团，只是之前木叶村行事行为的新的称呼。
木叶开发集团依旧是一群接受任务的忍者组成的暴力组织，那场世界面前的记者发布会只是这个老人无数次作秀中的其中一场。
或许是老年人的固执让猿飞日斩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可否认，木叶确实在猿飞日斩的操作下迎来了一个鼎盛时期。
四大忍村的缄默，记者发布会的品牌宣传让木叶成为了全世界财富的汇聚地。
但是之后呢？
这种行为模式不可能持久，人们很快就能察觉出所谓的木叶开发集团与忍村根本没有区别，秩序从未发生改变，战争依旧会如期而至。
这打乱了大蛇丸的全盘计划，他需要的是战争威胁下忍者们的退步，绝不是一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战争。
战争是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只要让它突破了由人类恐惧铸成的堤坝，拿它就会不可停歇的永续奔流。
那种情况下，大蛇丸就失败了。
固然，被打烂的忍界更方便路鸣泽的征服，这也是他做好的最坏打算。
可是明明一切已经走上正轨，只要猿飞日斩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他就能获得仅次于传说中那位六道仙人之下最为崇高的地位，而大蛇丸也将收获路鸣泽的奖励。
明明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丑陋的家伙在这种时候居然固执的做出这种错误的选择。
看着大蛇丸破防的表情，路明非撇了撇嘴，他又学到了新的一课，永远不要觉得自己能够把控一切。
“现在还有弥补的措施吗？”
大蛇丸第一次没有回答路明非的话。
他低下头，定定地看着桌子。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在最不可能失败的地方失败了。
不过，他更没想到，有时候不被注意的小角色反而会成为影响局势的关键。
“雄一大人，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看着手下欢喜的表情，这个被局势推到人生巅峰的男孩儿眼神明灭不定。
是啊，成功了。
他从一个没有名字的乡村男孩儿成为了整个火之国最具权势的人之一，成为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木叶村的合作者。
他拥有了取之不尽的财富，哪怕是地方的长官也要对他低下头。
他超额完成了人生的目标。
这几个月，就像是一场精彩的美梦，现在他一生的梦就此开花结果了。
所以他成功了，不是嘛？
浅草雄一看着镜子，默默地问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脸陌生而熟悉，作为一名乡下的孩子，他的童年很少有照镜子的机会，每每只能从水潭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脸。
他告诉过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现在，你成功了，浅草雄一，你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莫名的，蚺丸给他起名字时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浅草雄一，怎么样，大人？”
“浅草雄一？”
“是的大人。”
“很好听的名字，可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呢？”
“因为我们和大人一样都是地上随处可见，扎根极浅的野草，但我相信，大人会成为万中无一的那个人，带领我们走向那个未来。”
“这样嘛。”
这一刻，雄一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一个疑问升起并迅速占领了他的整个心灵。
“我真的带领大家走向了那个未来嘛？”
借势而起者一定是能看到旁人无法看到事物的人。
浅草雄一看着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这是他幼时梦境都不会出现的天堂。
象牙白的吊灯比他乡下家里的床还要大，楠木雕作的桌椅，上面摆满了各种他无法叫出名字的清酒，足有几人宽的大床蓬松的像是天上飘过的云朵。
他静静地看着这间房间，然后站了起来，向大门口坚定地走去。
他已经有了答案，这是他梦想中的天堂但绝不是要带领大家走向的那个未来。
……
“砰砰砰。”
久违的敲门声让卡卡西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走向大门，毕竟这几个月，除了凯那个白痴，再没有其他人会来拜访他了。
推开门，门外不是他意料中想要找他做任务的商人，而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浅草…雄一？”
卡卡西愣了一下，叫出了这个男孩儿的名字。
浅草雄一的脸肃穆而庄严，就像是火之寺在菩萨像前低头祈祷的僧人。
浅草雄一看着门内的卡卡西，在这一瞬，他心中积攒了几日的气莫名的泄了个干净。
想说的话随着这口泄掉的气化为虚无，他看着面前面色奇怪的卡卡西，有些紧张的摆了摆手，随后转身离去。
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