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礼物
在回旅店的路上，艾莉儿的心神仿佛受到了魔鬼惑控法术的影响，牢牢的被书籍扉页上那句话所摄。
在后续的购物中，拜伦购买了中号坩埚，购买了研磨碗和研磨杵，购买了许多草药学上的用具，但艾莉儿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什么其它的东西再感兴趣。
一直到回到旅店之后，艾莉儿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艾莉儿与拜伦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频频有种错觉：
拜伦虽然就在她的身边，每天与她住在同一间屋檐下，每天与她并肩而行；但却像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一样，不属于她的身边，甚至不像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她时常在他的身上感到一种孤独感。
艾莉儿看着眼前一丝不苟的拜伦。后者正坐在房间唯一的木桌前，将真菌材料逐一从次元袋中取出，放到旅馆不大的桌子上分类摆好，然后又使用火花术点燃炼金火源，用造水术向坩埚中注水……整套流程行云流水。
她猜测拜伦是不是某只博学的金属龙变形成的人类，处理任何事情才都能游刃有余。
……但是如果他真的拥有巨龙那样的实力，没必要因为土元素长老的攻击和火岩城的形势而感到窘迫。
阴差阳错之下，她开口询问身边的拜伦：“那本辞典上的名字……是你吗？”
“嗯？”拜伦还在回忆配置草药的最佳比例，不明白艾莉儿的所指。
“那本辞典的扉页上，我看到了你的名字。”
“贝伦森那本辞典上的名字？”
许多文明种族都有在自己所著的书籍扉页上记录致敬的习惯，有时是给父母、妻子，子女，有时则是献给朋友，令他们能够与自己同享书籍带来的荣誉。
拜伦的眼前仿佛闪现出贝伦森在写作这本书籍初稿时执拗的样子：“确实是我。”
“你……不是人类吧，其实是一只脾气古怪的巨龙之类的？”
听到艾莉儿的猜测，拜伦开始佩服起这个圣武士的想象力，他苦笑：
“我是纯血的人类，父母是人类，自己的种族认同也是人类。”
“这样啊……那本书籍上怎么会有你的名字，那本书的书页已经泛黄，作者也许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生的老学究……他怎么会跟你当朋友的。”
拜伦将自己天天挂在嘴边的说辞又翻出来：
“其实我是一名传奇德鲁伊，经历过很多事情，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失去实力……是不是听上去难以置信的理由？”
拜伦经常和其它人实话实说。
包括他刚刚苏醒时，对奥利弗治安官也是这么说的。
但可惜的是，绝大多数的人从来不这么想，大多数人看到自己的死灵系法术、看到自己的自然变身，都会把自己往死灵法师上想……
“我信。”
艾莉儿虽然心中非常混乱，但她的语气却很坚定。
拜伦有些惊讶于眼前的圣武士居然能相信自己的话。他拍了拍自己的次元袋，用礼物转移话题：
“这个问题算你答对了，送给你的礼物。”
他将在暗蛛商行时艾莉儿一直凝视的那件紫色晚礼服从次元袋里取出，随后递给她，然后将大量的奥泽苔倒入研磨碗中，用研磨杵捣成细微的粉末。
他一直在关注着我？
当看到礼服的下一刻，艾莉儿原本就有些混乱的大脑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打动。
有关拜伦身份的问题，立刻被抛在了脑后。
“其实我……没有想要这件衣服。”
“圣武士还真是不擅长撒谎。”
拜伦顺手将水球菇中的液体倒入半个桌子大的坩埚中，他没看到艾莉儿的表情，仅仅从她的语气中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在我看来性别是一种天性，没有压抑的必要。嗯……你穿上这件衣服一定会很美，这也是我送你礼物的原因。”
“谢、谢谢。”艾莉儿小声回应。
“要不要试试？”拜伦突然提议，随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将奥泽苔的粉末倒入坩埚。
当他发出这个提议的下一刻，内心突然反应过来。
旅店三银币的客房并非套房，只有一个单间；换而言之，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换衣服的地方。
拜伦之前也从未见艾莉儿更换服饰，她一直在用对平民来说十分昂贵的低阶奇物保持身体和衣物的清洁。
出乎他意料的是，艾莉儿并未拒绝他的提议。
“那……你别转头。”
“当然。”
房间内一时间落针可闻，火焰的燃烧和纽扣被缓缓解开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都显得格外吸引人。
衬甲被脱下，衣物被褪去，仅剩下贴身的衣物之后，又传来了蛛丝衣物与皮肤的轻微摩擦声。
她这么信任自己?
拜伦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此时觉得辜负这样一位天真少女的信任是件更罪无可赦的事情。
拜伦少有薄弱的地方，如果要说的话，和异性相处的经验也许算一个——他生命中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长眠中，小部分时间用于穿越隔绝诸族的丛林、旷野、雪山和沼泽，最后一点时间才用于和文明种族相处。
而对拜伦而言，当你在一个灰矮人、蜥蜴人、蕈人或者兽人部落的时候，很多与异性相处的经验是学不到的——也有因此而更加兴奋的个体，但那并不是他。
“可以了。”
拜伦转过头去，看到了艾莉儿身着礼服的样子。
在暗紫色礼服衬托下艾莉儿的皮肤显得更富有光泽，如同象牙雕刻成的两个圆圆的肩膀露在外面，连接着同样白皙的肩膀和双手。
礼服半敞着胸，微微绷紧的衣服将艾莉儿的曲线完全凸显出来，这种对卓尔们来说颇为常见的设计，放在眼前的纯洁少女上却别有一种青涩与欲望之间碰撞的风韵。
她的发型并不引入注目，本不突出但短期并未修剪的银白发丝散落肩旁，执拗的小小发髻在此时多了一份不安分的妩媚。
上等蛛丝打造的“风织之网”是名贵的面料，华美的服饰，但此刻那绘着精巧纹路的衣物对艾莉儿来说不过是一个框架。
蛛后加护过的蜘蛛，最好的卓尔织工，上等的卓尔裁缝……倾尽他们一生的心血所能够做到的，不过是将美本身展现出来。
拜伦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拍。
这种心跳加速并非某种评鉴、揣测或者臆想之后的产物，纯粹是一种生物学上的本能。
拜伦不得不承认，艾莉儿是他生命中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类之一，在此情此景，甚至连其中的“之一”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感受到拜伦扫过的目光，艾莉儿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谢谢你的礼物，果然这种衣服还是不太适合我……我，我以后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