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理想
白小妍睡了一路不说，当马车停到了戏楼前时，郑长清见她还睡得很沉，便是没有叫醒她，并且还让马夫把马车停到了相对安静一点的巷子里去，好让白小妍继续睡。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白小妍才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小清！小清——”
“小妍！我在！我在这里！”
白小妍忽地身体挣扎乱动，郑长清便是附下些身子地圈住了她，好不让她从腿上滚落下去。
“……小清，什么时辰了？”
白小妍大口大口喘息着，她环视了一眼四周才注意到这车厢里已经黑得很了。
“约摸到戌时了吧。
小妍，你做噩梦了？”
郑长清伸手扶着白小妍帮她坐起，又帮她擦起了额头上吓出的冷汗。
“嗯！”
白小妍应了一声，随即又转过身坐好地展开双臂，用力抱住了郑长清。
“我梦见你坠……坠马了！就把我给吓醒了！”
白小妍刚想说她又一次梦见郑长清坠崖了，而且这回与上回不同，在上回的梦境里，郑长清是在她之后一起跳下山崖的，而这次她梦见的居然是，郑长清替代了上一世的她，被一个骑马的黑衣人给扔下了山崖！
大概是因为关悦突然把行刺的目标转移了，而昨夜谦谦公主又挑起了郑长远对郑长清的恨意，所以她才担心到出现了这种梦境。
但她刚想说明这场噩梦，又怕会越说越多地牵扯出自己的秘密，便是干脆扯了个谎，说是梦见了他坠马。
“小妍别怕，我已经会骑一点了，不会再那么容易摔到自己的。”
闻言，郑长清就轻轻拍抚着白小妍的后背安抚。
白小妍在郑长清的怀抱里镇定了受惊的心脏，这才又直起身板地问道：
“小清，我睡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到了戏楼你就可以叫醒我的，你不是想我陪你看戏的么？”
“无妨，现在也来得及看一场。
走吧，你睡了那么久，肚子也该饿了。”
郑长清说着要起身下车，但因为腿麻，刚站起又立刻跌坐了回去。
这一幕，让白小妍看着眼熟，她便是笑了起来地伸出手去，帮郑长清捶打起大腿：
“腿麻了吧？！
让你不叫醒我！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给我枕两个时辰的腿！”
“呵～有什么不敢的。
等你与我成了亲，我还要每日都抱着你，让你枕着我的手睡！”
郑长清笑眯眯地憧憬道。
“就你这细胳膊啊？
还是你枕着我吧！”
白小妍打趣着郑长清的瘦弱，但郑长清对此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与她一同笑了起来：
“也不是不行！”
待郑长清的腿部肌肉放松了一些，白小妍便是扶着郑长清下了马车，带着在马车旁守候的柴延一同去了对街的戏楼。
因着这个时间正是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所以看戏的好位置自然是都被人占满了，他们便只能选了一张二楼偏台，还靠角落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些菜肴，一边用晚膳，一边看最近这部正火的女子替父从军戏。
“都是因为小妍，现在这部戏才会这么火！”
在等待上菜时，郑长清看着楼下不仅满座，甚至还有人站着在观看的热闹场面，便是这般感慨起来。
“光戏火有什么用，其实我知道，圣上没那么容易真让女子从军，更不可能让女子手握兵权，否则他也不会给我下那道圣旨了。”
白小妍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便是咂咂嘴地这般道。
“小妍很想从军？”
郑长清虽然知道白小妍并不想像普通的闺阁女子一样，一辈子束缚在后院之中，但他确实没听白小妍提过她心中确切的理想抱负。
“也不是很想从军，只是想摆脱女儿身带来的种种禁锢吧！
从小到大，我经常听到府里的人说，可惜我是个郡主，若是世子就能继承我爹的兵权了。
而我作为郡主，既不能直接继承我爹的兵权，她们便就寄希望于我长大成人后能嫁给一个庇护侯府的人。
为此，她们不让我舞刀弄枪，只准我练好绣花针，不准我挥拳动腿，只准我跳舞弹琴。
总之，所有女儿家该会的事情，她们都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来教我！
若是我有所懈怠，她们就会露出一副失望，甚至是绝望，好似看到了侯府的未来就此毁在了我的手里一般的神情！逼得我不得不提起精神继续往下学！”
白小妍说的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与这辈子的境遇完全不同，郑长清虽不解她为何会说出这些与他所知的完全相反的事情，但他一看到白小妍眼中那对命运的悲伤与无助，他就感同身受地伸出手去，捉住她的柔荑，以示安抚。
“大概就是因为我听烦了女子必须该会这个，该会那个，女子不能做这做那，所以我才时常在想，如果我非要打破这些规矩，会怎么样？
加之那些野心勃勃的胡人总是爱骚扰边关，害得我爹常年在外，不能返都与我们一家团聚，我就恨不得也冲上战场去，把那些胡人杀得不敢再来进犯！好让我们一家三口早日团聚！
所以，我大概就是把这两份愿望叠加在了一起，就很想从军！很想像我爹一样当上大将军！很想继承镇北军的军权，得到圣上的认可，世人的敬仰！
让天下人看看，女子也能成就一番利国利民的大业，而不是只能规规矩矩地安于后院！”
说到最后，白小妍眼中就燃起了坚毅的火焰，那是她心中对自己理想抱负的热情与期盼。
“我相信小妍一定会的！”
看着这般热血的白小妍，郑长清十分憧憬地微微笑起。
“那你呢？
小清，你将来最想做什么？”
白小妍好奇地反问他道。
“我没有小妍那么远大的抱负，我只希望能找到女娲草，活过二十岁，娶你为妻。
然后便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小妍，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想陪你天涯海角，不离不散，白头到老！”
郑长清作为一个先天有体衰之症的人，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像个正常人一样，普普通通拥有完整的一生便可。
所以他没有像白小妍那么宏伟的目标，他仅仅只是希望能和自己的心爱之人在一起一辈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