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中秋宫宴（中）
翌日，白小妍一直到接近了晌午，才被小春从床上拉了起来地先简单梳洗了一番，用了个午膳。
下午，她便是在她娘的督促下，被一群丫鬟伺候着，打扮得隆重端庄，准备进宫去赴中秋晚宴。
“娘，不过就是个中秋宫宴，你让我戴这么满头的步摇，也太夸张了吧？！而且这么重的头，你让我进了宫怎么走路，怎么吃饭啊？！”
白小妍这两年在边关随便惯了，已经好久没有打扮得这么华贵了，一时间反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扮相了。
“怎么就不能走路，不能吃饭了？
难道你这两年在边关打的那些仗都是假把式吗？！
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以前你戴得这么满头，也没见你安分个一时半刻，还不是像个猢狲一样上蹿下跳的！”
侯夫人就是希望白小妍在这种盛大的场合下能做个安静的淑女，所以才要刻意给她增加这些负累，来约束她的一言一行。
虽然每次成效都不大，但他觉得若是没有这些约束，只怕白小妍就更要上天了！
“娘！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女儿的！
猢狲能有我这么美若天仙的么？！”
白小妍此话一出，便是惹得侯夫人和一众丫鬟笑出了声：
“呵呵～”
“噗嗤～就你这厚脸皮，倒是真和猢狲看不出有哪里不同！
今夜宫宴不比寻常，你就忍一忍吧！
你爹今早下朝回来与我说，圣上散朝后把他叫去了御书房，询问了他对清王与荣王的看法……”
“那爹是怎么说的？！”
白小妍闻言便是激动地竖起耳朵认真打听。
“你爹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说各有各的好。”
白小妍闻言便觉没劲儿地咂咂嘴道：
“也是！
爹向来不愿参与党派之争，肯定是一碗水端平地应付过去。”
“你知晓这一点，圣上自然也知晓，可圣上还要特地把你爹叫去御书房问这么一句，想来是要为你赐婚了。
但是小妍，你要记住，只要圣上一日未明确给你指婚，你就不能流露出对任何一个皇子的青睐！
因为若是你的心思与圣上的心思相左，便会给你自己，给侯府，甚至是给你心里的那个人，都惹来无妄之灾！”
侯夫人苦口婆心地这般提醒着白小妍，皆是因为那日她听见白小妍和郑长清重修旧好一事，倒不是她觉得郑长清成为不了储君，而是她知晓白小妍注定要嫁入皇室，未来只会面临更多的算计和难关，而她又不能再把她护在身边，就需要她自己学会时刻谨言慎行，才不至于让人抓了马脚，惹来灭顶之灾。
“……我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与圣上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我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我会小心应付，明哲保身的！”
虽然这些话白小妍已经听腻了，但白小妍自然也知道侯夫人不厌其烦地和她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
“你如今确实是长大了！”
侯夫人见白小妍难得地，没有对她这番话表现出不耐烦，心中也颇觉安慰了。
傍晚，盛装出席的白小妍便是和侯夫人同乘一辆马车，本来韩胜武是不打算一起进宫的，但白小妍以今日是中秋节，就该阖家团圆为由，说动了镇北侯强硬地命令着韩胜武一起参宴，如此才让韩胜武和镇北侯坐了另一辆马车地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宫。
皇宫门前，镇北侯府的马车一停，早已恭候多时的郑长清就赶紧迎了上来问候：
“侯爷！芳姨！中秋安康！”
“清王殿下，中秋同乐！”
镇北侯见郑长清如此有诚意地等在宫门口来祝贺，便是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
“……”
但跟在镇北侯身后下马车的韩胜武，此刻见了郑长清虽然不会再动手，或是恶语相向，但却仍旧不想搭理地独自走到了一边去。
郑长清见韩胜武一脸冷漠，也不会在这时节里故意去寻他的不开心，便是转而又仔细打量着今日盛装的白小妍，真心地感叹一句：
“小妍，中秋快乐，你今日真好看！”
“我哪日不好看过了？”
白小妍见郑长清夸得这么认真，便是又故意找茬一句地掩饰起自己的害羞。
郑长清闻言自然忙是又纠正道：
“小妍当然是日日都好看！只是今日又格外的好看！”
“那是自然！
这可是我娘给我精心打扮了一下午的成果！
当然格外的好看了！”
白小妍搂着侯夫人的手臂，微微抬头得意地道。
“就你脸皮厚不害臊！”
侯夫人随即揶揄白小妍一句，又是把白小妍惹急眼地道：
“娘！我这是实事求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清王殿下，咱们还是赶紧一块儿进宫去吧！”
镇北侯如今见白小妍和郑长清的关系又好了起来，自然也替他们高兴，便是邀请着郑长清同行。
“是！
侯爷，芳姨请！”
郑长清笑笑罢，便是请着镇北侯夫妇，与他们一同进了宫去。
而韩胜武见镇北侯夫妇与郑长清先往前走了，白小妍却还停在原地等着他，心里一时又五味杂陈：
“你怎么不同他一起？”
“今日是中秋节，自然要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能少！
胜武哥，快一起走吧！”
白小妍说着便是微笑着伸出手去，示意要韩胜武来搀扶。
“呵……”
韩胜武见状便是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便走到她身边地扶住她的右手，好方便她拖着这长礼服行走。
但他才刚一扶住白小妍的右手，白小妍就转而一放手臂地挽住了他的左臂，紧跟着又自己提起裙摆的一角，自信满满地冲着韩胜武笑道：
“你还真以为我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啊？！
你放心吧！就算这裙子再长十寸，也绊不着我！”
话落，白小妍便是强硬地挽着韩胜武，拉着他进了宫去。
琼华宫。
镇北侯一家来得算是比较晚的，当他们到场时，琼华宫的大殿内已经是来了许多人了。
故白小妍一进殿就开始东张西望地用眼睛四处搜寻着颜小姐的身影。
待她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颜小姐，并与颜小姐对上了视线后，它便是激动地忙拽了拽韩胜武的衣袖，一边提醒着韩胜武，一边冲着那边的颜小姐笑着挥了挥手：
“胜武哥快看！是颜小姐！颜小姐也来了！”
“……小妍，这里人太多了，你还是赶紧先放开我吧！否则干娘该骂你我了！”
韩胜武见白小妍又这般积极地要把他和颜小姐拉线，虽无奈但这场合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想了这么个借口抽身，好让白小妍没办法又把他和颜小姐凑一对。
白小妍也不急着现在就牵红线，故便放开了韩胜武，随着侯夫人去落了座，韩胜武则加快两步，去陪坐在镇北侯身侧。
不多时，圣上驾到，准备开席，可白小妍始终没见到皇后和郑长荣出现，便是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议论道：
“看来这钱家失势，对皇后和荣王的打击果真不小啊，这么盛大的宫宴，圣上竟一个都没让他们出席！”
“听说是皇后自己告病不出，荣王孝顺，自请照料在床前。”
“这话你也信？
无非就是不敢出门见人，怕被人指桑骂槐！”
“人言可畏嘛！这也是人之常情！”
“哼！分明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怕别人指指点点！
我明日定要再上一份折子，奏请圣上褫夺皇后的封号！
我才不信皇后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到贪污案之中！”
“你还是省省吧！别自找没趣！
圣上都说了此案到此为止！安王殿下已经折了进去，让皇室颜面无光了，你就别再找茬，又惹得龙颜大怒了！”
……
耳尖的白小妍听着那些言官的私下议论，一面感慨着物是人非，权势与人心的可笑之处，一面又担心着郑长荣是否会被牵连，今后的路又会有多难走。
而她再抬头看向上殿那坐在圣上一左一右的郑长铮和郑长清，一边冷清得独自斟酌，一边前去敬酒的大臣贵女络绎不绝，便更是惹得她叹息一声：
“唉……”
她随即就摇摇头地拿起酒杯，万分惆怅地饮下一杯。
“小妍，喝一两杯得了，这毕竟是在宫里，万万不可失了分寸。”
侯夫人见白小妍饮酒，便是赶紧又提醒起来。
“我知道了娘！”
白小妍应罢，便又是百无聊赖地吃着桌上的点心。
而大殿之上，圣上见大家酒过三巡，都有些微醺了，便是开口提议道：
“今日中秋，众卿家随朕一起到殿外，闲庭漫步，共赏月色吧！”
“是！”
众臣起身应罢，待圣上和二位殿下先动了身，一个个才随即跟在后面地一同往外去了。
而白小妍正是在等这个时机，众人在宫道上散步赏月，基本就是自由活动了，队伍里少了一两个人也不易被察觉，故她便是故意装作脑袋太沉地落后了一点，再伺机抓住韩胜武地要他搀扶：
“爹，娘，你们先陪圣上去吧！
我这发饰本来就沉，喝了点酒就更抬不住脑袋了，我让胜武哥陪我一起慢慢走，会跟上你们的。”
“胜武，多照看着点小妍！别让她乱跑！”
侯夫人闻言便是这般多叮嘱了一句。
“干爹干娘放心，我会看管好小妍的。”
韩胜武应罢，镇北侯便是扶着侯夫人先往前去了。
白小妍一等殿里的众人都走光了，才突然捂着肚子地蹲在地上叫唤起来：
“哎哎哎哎哎！我肚子疼！我肯定是吃坏肚子了！我得先去解个手！”
“啊？！
那怎么办？！
送你去学殿吗？！”
韩胜武对宫中的情况并不熟悉，他也就只知道白小妍在宫里上学时的学殿里有茅厕。
“学殿那么远！我还走不到那儿就得拉裤子上了！
去御花园！御花园就在旁边！那儿有能解手的地方！快送我去那！快！”
白小妍故作憋不住的模样，说着就着急地拽着韩胜武出了大殿，往众臣赏月的反方向而去了。
而另一边，已经和白小妍提前商定好的郑长清也依照计划行事地，故意越走越慢，待颜大人一家经过他身边时，他才又走快几步地跟上相约道：
“颜大人，本王有一些习武之事上的问题想向颜小姐讨教一二，不知可否请颜小姐移步，与本王聊几句？”
郑长清这借口找得太像借口，但颜大人见郑长清如此刻意地约他女儿私聊，哪里还管什么借口不借口，早就喜不自胜地连连答应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殿下想与小女说多久都行！
若桑，好好陪着殿下！切不可怠慢！”
“是。”
末了，他还严厉地叮嘱暗示颜若桑一句，再赔着笑脸地目送着郑长清他们落到了赏月一行的最后方，淹没在人群里。
郑长清领着颜若桑倒也不直接就掉头去御花园，而是顺着赏月的大方向继续先往前走，只是到了岔路口才脱离了队伍，绕了一圈地拐去御花园。
“清王殿下这是打算带臣女去何处？”
颜若桑见郑长清一路上根本不说话，此刻还把她拐去了与赏月一行完全不同的路径，便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哦！忘了与颜小姐解释，我是受小妍之托，请颜小姐去御花园见一个人。”
郑长清方才只顾着造成白小妍交给他的任务，这才想起来自己竟忘了对当事人解释清楚缘由。
“小妍？
郡主？
郡主是要我去见韩公子么？”
颜若桑也不笨，她虽然只和白小妍打过几次交道，但她能明显感觉出白小妍在撮合她与韩胜武，便是很快就这么猜到了。
“嗯！
实不相瞒，小妍很希望你做我们的嫂嫂，所以有意撮合你与胜武哥，不过不知颜小姐对胜武哥可也有意？”
郑长清见颜若桑自己猜到了，便干脆也这么开门见山道。
颜若桑一听到“嫂嫂”二字就已经红了脸，但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
“嗯！
……只不过，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颜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胜武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相信只要你长长久久地对他好，他终有一日会看到你的好！”
郑长清这既是安慰，也是鼓舞，他也希望有个人能替代白小妍走进韩胜武的心，让大家都能得到一个幸福的归宿。
“嗯！那就借殿下吉言了。”
郑长清与颜若桑往御花园的阁楼边走边聊的时候，一直在暗处等待着时机，想给郑长清和白小妍制造麻烦的谦谦公主，便是看到这一幕。
她见郑长清居然领着别家的小姐进了湖心阁楼，便是想着去把白小妍带过来，好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她想着上一次东宫之事计划落空，白小妍多半也察觉到是她在从中作梗了，恐怕很难再像从前一样信任她，愿意跟着她走。
正在这时，她又注意到了御花园的另一边，韩胜武正往这边走来。
因为白小妍假借肚子疼，进了茅厕之后，她便又假装要维护她女子的形象，喝令了韩胜武走远一些，去到湖心阁楼等她，故韩胜武此刻才会独自一人地往御花园那一眼醒目的湖心阁楼而来。
谦谦公主想着韩胜武是白小妍身边最亲近的人，白小妍与郑长清的事情肯定他都知晓，而他作为白小妍的娘家人，肯定也见不得郑长清与其他女子独处一室，便是觉得这下不用她故意设计，一会儿也定是会有好戏发生！
但这么精彩的好戏，可不能只她自己一个人看，她必须去把大家都引过来捧场，那才叫热闹！
故她忙是打发了身边的一个宫女，去那湖心阁楼的入口前摆上几个烟花筒，好把人给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