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逆转天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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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千面书生

空中,劫云游荡,整个大虞南境的气象,都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而此刻大虞北境的京城,一位美貌妇人正躲藏在一处巷弄当中,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之时,她伸出长长的指甲,在自己心口划开一道口子。

然后,一身美貌皮囊被她像脱去衣物一样褪下身去,露出一副血肉模糊的躯体。

拿来火折子,她将这副皮囊点燃,而后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人皮来,穿在了身上。

她是呼延戎的妻妾之一,呼延戎死后,她被蛮庭安置在了大虞京城。

呼延家在蛮族很有势力,既有国师呼延朝,又有战将呼延极,蛮庭也给足了脸面,对她们这些遗孀,安置得很是妥当。

但她如今要脱身了,临川的风已然吹起,她作为呼延戎妻妾的事情,已经给算是做完了。

只是,刚刚穿上新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就感受到了一道非常强烈的道则波动。

猛然抬头,眺望向遥远南方,她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步风尘,你在干什么?如此大张旗鼓地欺天而行,真当它看不出来?不怕死吗?”

马上,她走出巷弄,脸上带着无尽的担忧,开始朝着南方赶路而去。

苟活在世间漫长的岁月,如果说还有一个人的生死能够牵动她的心绪,也只有那位千面书生步风尘了。

……

大虞深山当中,一位须发洁白的长须道人,正于江边垂钓。

鱼钩未曾入水,水下之鱼却翻腾跳跃着争相咬钩,而他就像一位古井无波的看客,注视着是哪一条鱼,能挤过对手,咬上这无饵的鱼钩。

其身旁,是一位青衫女子,同样垂钓,她的鱼钩挂饵入水,却是无鱼问津。

不过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侧身言道:

“师尊,您真的相信那轩辕戈,有掀起新国运的气相?”

“或许会有,或许不会,如这江中争钩的游鱼,他只是其中一条罢了,为师钓的,是最后能咬上钩的那条。”

“原来如此,看来师尊布置了不止轩辕戈一人。”

“呵呵,泱泱大虞,犹如大江,人多的很。”

而就在此时,长须道人执杆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而后,他将目光投向远方。

“千面书生步风尘?选了韩地韩杰吗?只是他这是作甚?”

看出师尊疑惑,青衫女子不禁发问:“师尊,发生何事了?千面书生步风尘是哪位?”

听闻弟子发问,他轻抚须眉,娓娓道来:

“漫长岁月里,曾有过两个天杀之人,互为道侣,各自变换着身份,躲藏在这俗世之中。

女的道号‘画皮鬼’,男的,就是这位千面书生,他们可以是他们自己,也可以是这俗世中的任何人。”

“任何人?”

“扮的,蒙蔽天机的道术罢了。只是这次,有些过于名目张胆了,天机可不是轻易可以欺瞒的存在。”

闻言,青衫女子笑了:“那不是暴露在天机面前,要遭天诛了?”

她也是天杀之人,否则也不会深藏深山不敢出去,自然知道天杀者被天机察觉会是怎样的结果。

“是啊,天机已经发现他了,只不过他似乎在顺天而行,天机自然也乐见其成,利用他罢了。”长须道人笑了笑,说道。

一听这话,青衫女子有些好奇了:

“他不知道吗?都是苟活过漫长岁月的人,他岂会犯这种错误?”

“呵呵,他当然知道,看似欺天潇洒,云淡风轻,不过是没办法罢了。”

说着,长须道人的目光看向远处,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疑惑与好奇,

“是哪位未曾见过的青年才俊,能把这位,给逼到这个份儿上?”

……

云村,云府。

身坐桌侧,左右手交替落子,云老正在与自己,博弈一场棋局。

而天边翻滚的劫云,却是让他不禁一怔,而后目光深邃起来。

“老家伙们,一个个的,都要从山里下凡来了吗?”

眉头紧皱,他似乎已然看到了天下大乱的模样。

只是眉眼再度一挑,他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嘶——

他这是做什么?兑子吗?在和谁对弈,下这般苦功?”

云老缓缓站起,看向月舒城的方向,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按照他的猜想,天杀之人会争国运,但新国运的萌芽尚需时日,真正的争夺还没有开始,可怎的这个时间,却斗起卦来了?

而且能让步风尘这样的人不惜代价地守卦,对方也必然不会简单。

“会是谁呢?”

……

深藏在天下各处的方外之人们,此刻都感受到步风尘的失态,一个个都开始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能和步风尘斗卦,还能逼他到这个地步?

只是谁也没有想过,做出此等壮举的,是他们这些人昔日的一枚棋子。

不过此时的许棋子先生,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被这么多人好奇,他现在慌得一比。

破卦破了半天,身负恶名,阻了临川出兵,眼看着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却是被这步风尘的一记回击,打了个落花流水。

楚韩紧张,恶名被除去,好像他的一切布置,全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开来。

眼前局势,反而雪上加霜。

对上步风尘,他是真的切实感受到了这些老妖怪们的厉害,着实是滴水不漏,几乎毫无破绽。

他可以是任何人……

而此刻,刚刚酒醒的杜仲手里拿着邸报,更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正在破口大骂着:

“谁特么私奔了?!老子特么一晚上都在睡觉!谁干的!谁?!”

才刚刚冒名顶替别人作了一场大孽,他的爽快心情还没消退呢,一觉醒来直接就是被别人冒名顶替,给他来了一手天道好轮回,着实是快把他给气炸了。

悟屠看着这俩人,一个满脸苦涩,一个怒火滔天,明智地选择躲到一边,自顾自地低声诵起自己的佛经,免得被波及。

“足指青天,膝上肩头,此为卧佛……”

整个卧佛寺,看上去完全没有忧心事儿的,就只有戒善老和尚一人。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挺高兴,不时乐呵呵地瞅两眼许浪,目光中悄然带着几分满意之色。

老被这货这么瞅,许浪也有些不明所以,抬眸问道:“你瞅我干啥呀?大师,有事?我这正发愁呢。”

“啊哈哈,没事没事,你接着愁你的,晚上我请你喝酒。”

“……”

都这个时候了,他哪还有心情喝酒啊……

……

而此刻,临川城中。

“姑奶奶,出来吃点儿东西吧!你饿着自己有什么用啊?”云竹在楚红灵门前,端着茶点,无奈地唤着。

自打她家小姐看完浪子许的恶行,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次云竹来,都听到屋中隐隐的啜泣声,让她也不由心疼。

就像是一直视若珍宝的东西,忽然变脏了,那份失落,确实令人难受。

云竹是有心让楚红灵少与那许浪接触的,如今知晓了他居然还是个天杀之人,就更坚定了。

可看着楚红灵难受成这样,她这个一直以来像姐姐一样照顾楚红灵的人,也不禁有些动摇了。

唤了半天,还是没人开门,云竹是真的有些急了。

出脚一记猛踹,她强行破门而入,可打眼往里一瞧,她缓缓张大了嘴。

“坏了哟。”

屋里哪里有人,她家的这个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楚韩之间的官道上,黑布包裹的长刀背在背上,一袭红衣策马飞驰,朝向月舒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