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鱼
云村水乡的江上，无数船只荡着江波驶离了码头。
求取虎符的人们，都离开了，来时有多少志在必得的雄心壮志，此刻便有多少怅然与不忿。
虎符，居然被交到一个年轻的女娃娃手上，不仅如此，这女娃娃和她那个同样年轻的侍卫，居然被云老当做上宾留了下来。
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扬出去，红捕头楚红灵的名望，定然会因为云老这一手抬举，而水涨船高。
江上一艘客船上，魏雄立于甲板上，眉眼阴翳。
“高人的指点果真高明，初时我还以为一介女流，掀不起风浪，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我魏家起势之路上的大变数。”
此刻，他算是真正理解到了楚红灵带给他魏家的威胁。
而更令他如鲠在喉的，是那个叫许浪的年轻人。
貌似在认识这人之前，楚红灵一直都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可被此人跟随之后，整个人的气运仿佛直接就起来了。
“少爷，无妨，老爷已经遣人送了信件，今夜轩辕先生的大阵就已经成了，等您境界拔升，有了勇冠三军的武力，小小楚红灵，不足挂齿。”
“真的？高人他做成了？”
听到属下的宽慰，魏雄双眼一亮，随即再度挂上异常自信的笑容。
“的确，我魏家崛起，是天意使然，谁都别想挡住！区区一个虎符，于她楚红灵是救命稻草，于我，不过锦上添花而已，不足为虑！”
江上船影悠悠，向着潜川的方向，缓缓驶去。
……
云家庭院。
许浪伴在楚红灵身侧，看着庭院当中的云老，如坐针毡。
没办法，此刻的场景，着实让他们两个外人，有些尴尬了。
只见云老面色难看，直挺挺地跪在院中，一言不发。
院中随从家眷，一个个也皆是噤若寒蝉。
所有人的目光，都回避着那个衣着华贵的老妪。
“云沧海，解释一下，这账是怎么回事？”
“夫人，请务必给云某一些面子，关于这账，真的是无可奉告。”
面对这老妪，昔日兵马元帅，当代棋圣云老，表现得突出一个唯唯诺诺。
一旁的许浪看着这一幕，只能在心中赞叹这云老实在是个奇人，脑补能力远超常人不说，这怕老婆也是怕得可以。
“呵，兵马元帅啊？这么怕老婆？”许浪悄声嘀咕着。
听到了许浪的低语，楚红灵微微侧身，向他解释了起来：
“当初云老为主帅，统领三军，其才能在兵法谋略一道，真正能打的，是其麾下最悍勇的三位大将，而这三人正是云夫人的三位兄长。”
“……”
破案了，好家伙，三个贼能打的大舅哥……
许浪此刻再没有半分觉得云老怕老婆，他只觉得云老识时务。
“无可奉告？你不说我也知道，打来的鱼，大半都分给了云村百姓，我知道你爱民，可你也该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你自己家日子不过了？”
云夫人似乎正在气头上，没顾忌许浪二人，依旧在当面教夫。
“这道理本来就有问题！”
“古来有之的道理，有何问题！”
“我不跟你吵，对，你去问那许浪小子！你问问他这话是不是有问题！”
嗯？
骤然迎上云夫人看过来的目光，许浪懵了。
再看跪在那里的云老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目光盯着自己手里的虎符，他心里一凉。
好家伙！这老东西！祸水东引是吧？
这意思好像是不帮他，这虎符就不给了！
不过许浪听到这里，倒是的确心生感慨，想到了自己前世所见的种种，不禁开口道：
“这道理，其实没什么问题。”
“小贼！”
云老闻言以为许浪要落井下石给他添油加醋，当即就要跳脚，却被云夫人侧目一瞥，又没了言语。
“可奇怪的是，当这样的道理甚嚣尘上后，这世道，却是乐善好施者少，好为人师者多，百姓反而得利少了。”
许浪此言一出，云老当即投来了感激与欣赏的目光。
云夫人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微微一变。
“呵呵，你这娃娃，倒是离经叛道。不过说来也对，如今的大虞，倒的确是乐善好施者少，好为人师者多啊。”
“教那北境二十万边军垦田、行商，让他们自谋粮草，自集军费，美其名曰授之以渔，大把的养兵之财，却都是进了中饱私囊之人的口袋，败的不冤。”
云夫人的话让许浪心中一震，他倒是头回知道，大虞北境的败因，竟然还有这样一层。
“我家这老东西，把虎符给你们了？”
“是的，老夫人。”
“好，难怪你替他说话，不过……说的倒也在理，我也就授一次鱼给你们。”
说着，云老夫人从广袖中掏出几张纸来，交到楚红灵的手上。
“老夫人，这是？”
“银票，十万两，我云家积蓄，既要募兵，就别苦了那些参军的农人。你们若真能改变这大虞，就放手去吧。”
楚红灵手握银票，当即便对云夫人一拜，她如今，的确缺少钱粮。
嗯，她什么都缺……
许浪却是有些惊讶，他只是求活，却没想过，自己的所为，竟然会被人寄予这般厚望，一时，竟有些不敢接下。
云老在一旁，对着许浪便是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说：“小子，我们够意思吧！”
只是，接下来云夫人的话，却是让云老的笑容瞬间僵硬。
“二位，去做你们该做之事吧。你们在，我不好揍这老东西。”
“额……夫人，告辞！”
“欸？别呀！许浪小子，楚姑娘，吃了饭再走啊……夫人且慢！”
……
舟泛江上，许浪二人也启程回潜川了。
楚红灵此刻正靠着船舱坐下，如火红裙就这么毫不在意地铺散着，长腿掸在甲板上，穿着红绣鞋的莲足惬意地晃呀晃，再配上那绝世容颜，看在许浪眼中，是说不出的养眼。
只是她此刻却是顾不得其他，眉眼弯弯，自顾自地数着手里的银票，活像个财迷。
无奈笑笑，许浪也渐渐有些习惯这个憨憨主公了，好在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距离潜川还有半日水路，他刚好有时间，将意识沉入脑海，观察起了天机卦盘。
盘中的“破”字出现后，阴阳鱼上又泛起一行小字，让他很是在意。
【破卦成功，天杀者避死劫一次，夺天机一份造化】。
意思其实很清楚，成功破解了云老摆棋的卦象，他算是避了这次起卦引来的死劫，相应的，似乎会从天机手里，夺来一些好处。
也合该如此，逆天而行，本就凶险无比，要是再没些好处，那他可就太过凄楚了些。
只是，这所谓的一份造化，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