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忽悠就是好的
“后来，后来我看了一眼老师你就想到了。”
许如山脑瓜子嗡的一下，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涌上头来。
“什么叫做看我一眼就想到办法了，说清楚？”
“就是，就是月儿在心里做了一个假设，是假设，假的不是真的。”石月儿在'假的'这个字眼上加重了音调，并强调了好几遍。
“什么假的真的，能让你忍不住掉眼泪？”许如山有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月儿假设老师你死掉了，就一下子特别特别特别难过，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
——what？
什么叫老师死掉了特别难过眼泪止不住？这是人话吗？
这是为了能哭出来，先让自己的老师被死亡是吧。
许如山一开始还有点气，想了想之后突然又不气了，反而有点小感动，最后变成了哭笑不得。
生气，是任谁听见自己被死亡多少会有点气不顺。
不过往深处想想，好像又气不起来。一个假设死亡会难过而且眼泪止都止不住，说明这个老师在她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所以才会特别难过。或许对她来说，已经把这个老师当作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其中包含了依赖、尊敬、关心等等感情在里面，这么一想，许如山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最后几种情绪交织，成了现在的哭笑不得。
“小月儿，为什么老是死掉了，你就会忍不住哭呀？咱们从认识到现在相处时间也没多长呀。”许如山摸了摸石月儿的头，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月儿就是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月儿说不上来。但是大山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呀，不嫌弃我们衣服又脏又破，没有看不起村里穷，还请我们吃面，会给我们糖吃，而且老村长说老师帮村里做了很多很多事，反正我们的大山老师就是天底下最好老师，我们都喜欢你。”
石月儿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好话，许如山觉得自己没有她形容的那么好。
“其实老师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你们好是因为我是老师，我的职责本该就是要对你们好对你们负责的。至于村里，老师确实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但老师以后也能从村里得到一些好处呀，所以老师可能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不是的，不是的，老师就是很好是最好的。那天上午上课小石头挂着鼻涕，老师都没嫌脏用手帮他擦了鼻涕，以前的老师从来不会这样，经常只会骂我们。总说我们是乡下人土包子没教养，而且除了上课时间从来不会跟我们说话。你都从没对我们发过脾气，愿意跟我们玩和我们做朋友，反正我们大家都觉得老师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师。”
许如山很感动。本身因为前世的相处对这里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这一次本来是怀着报恩的目的来的，但现在有些东西慢慢地好像就变了。
“原来老师在你们心里这么好呀，谢谢你们，老师现在特别开心。”
“大山老师，月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哟。你别看我们年纪小，其实谁对我们好谁对我们不好，我们心里都明白的呢，只是我们不敢说。”石月儿像个小大人一样对许如山说，说完还挺了挺胸脯，好像在说——看吧，我们很懂事是大人了。
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其实就是小孩子。
她们纯真又敏感，谁对她们好他们能感受的到，会记一辈子。
谁对她们不好，他们也感受得到，但很快就会忘记。
所以有句老话说，小孩子不记仇，前脚挨打骂后脚求和好，三天两头就会忘。
他们是天真的，总认为世界就是他们想象中的美好样子。
他们是纯粹的，总以为大人老师说的就都是对的。
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感恩，假如有人给他们一颗糖，就总想着用他们的全部来回报。
这会，许如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和情感。想起了那道想看世界但后来只能缩在屋里角落的影子，还有那个轰隆的雨夜消失不见的小小身躯……
好在，他回来了，这一世这些再也不会发生。许如山侧身抱了抱靠在他身上的石月儿，控制住翻滚的情绪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在老师心里你们也是最好的。”
“真的么？”
“比真金还真，老师从来不对自己的学生撒谎。”
“咯咯咯～”，石月儿开心的笑起来。
“老师，月儿有个问题没想明白，老师能告诉我答案吗？”石月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从许如山怀里挣扎出来。
“什么问题？”
“书上说，做人要诚信，不能撒谎。可是月儿今天就对李伯伯撒谎了，这是不对的，但为什么感觉最后反而变成了好事呢？好孩子不是不能撒谎的吗，那月儿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小骗子？”这是石月儿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她想在老师这里得到答案。
“呃，怎么说呢。这件事情很复杂，首先撒谎肯定是不对的，答应老师，以后你们都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好嘛。”
“嗯嗯。”石月儿点头如小鸡啄米。
“其次呢，今天情况特殊。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好的，而且村里的大人今天也确实吃了很差的食物，不算骗人。只不过我们做了一些场景，用了一些语言的艺术表达方式，稍微误导了一点点李县长的思维方向。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从他那里骗到任何东西，只是改变他的立场，让他从不愿帮忙变成了主动帮忙而已。”
“这样就不算骗人吗？”石月儿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
许如山头都大了，这个事情就算对大人都暂时很难解释清楚，更何况解释对象是一个仅有八岁的孩子。
可不解释也不行，许如山怕这孩子的路会走偏，想了半天没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干脆心一横先用歪理对付着吧，等她长大自然就会明白这些了。
“出发点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而且我们没骗东西，只是过程中使用了一些修饰手法。这样不是骗，顶多算是忽悠。”
许如山最后如此解释道。
“老师，月儿明白了。骗人是不对的，但是忽悠就是好的，对吧？”
小姑娘傲娇的扬起了下巴，一副'我很厉害吧'的样子。
“看出发点，看结果，要都是好的，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许如山擦了一把头上莫须有的汗，头疼不已。
好在小姑娘自以为得了答案，心里得到了满足，没有再发问。
许如山总算应付了过去。
就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心，这小月儿以后技能点不会点偏成为大神棍吧，要知道她可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儿童，以后能考上燕大的学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