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朕想整顿京营
崇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点后悔了，历史上的黄得功和周遇吉出自辽东军营，此刻，他们还都是小兵卒，声名不显。
自己问个什么劲？
就是问，也应该问曹化淳等一众大人物，而不是问区区孙应元。
刚才朕的话太傻了，崇祯反思自己。
不过，曹化淳等一众人可不这么想，在他们心里，天子一言，言出法随，皇帝的每一句话皆暗藏玄机，只是他们参不透罢了。
崇祯又道：“孙应元，我且问你，大家都懈怠偷懒，为何你还要认真训练？”
孙应元奇怪的打量崇祯，腹诽，这位爷管的真多，也不知什么身份？
哎，咱小兵卒莫要得罪的好，他们这般高高在上的贵人，想弄死俺们小兵卒，还不是捏死蚂蚁般容易？
遂老老实实回答：“回禀大人，俺出身京郊马场，专管牧马，日子过的苦，好不容易进了腾骧四卫，俺得好好珍惜，俺也没什么大志，俺就想着当兵吃粮，吃的饱饱的，官越大，分的粮食越多，俺就想好好训练，当大官。”
孙应元这般直白的回答，逗乐了崇祯。
想着历史上的孙应元威名赫赫，一代名将，此刻，淳朴至此。
“你想当多大的官?”
“起码也是总旗，总旗每顿可以吃两个大馒头呢！”孙应元老老实实回答。
崇祯沉默片刻，忽的严肃道：“你这般敬业，实属难得，总旗委屈你了，朕封你为参将。”
“啥？参将？”
孙应元一脸懵逼，此刻，他还没意识到，眼前之人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只被参见二字，惊的一脸懵逼。
参将，他想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能够当个总旗，他就烧高香阿弥陀佛了。
“孙应元，还不跪下磕头谢恩，此乃皇帝陛下。”曹化淳忍不住提醒。
此刻，曹化淳脸色好看了很多，这位憨憨的汉子孙应元，得了皇帝陛下看重，倒给他长脸了，嗯，旁边的傻大狗也不错。
曹化淳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孙应元大脑一片空白，脑袋瓜子嗡嗡直响，俺，……俺俺俺同皇帝陛下讲话了？
“尔等还不跪下行大礼？”
曹化淳大声呵斥。
腾骧四卫营众兵卒慌忙下跪，口中高呼天子万岁，腾骧四卫营属于禁军，见驾的礼数他们学过，只是没机会见到皇帝罢了。
“诸位将士平身。”
崇祯冲着营里将士虚扶，接着转身又笑眯眯望向孙应元，好像看着一块璞玉浑金，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欢。
“孙参将请起。”
崇祯上前扶起孙应元，此刻，孙应元激动的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孙参将，你告诉朕，营里伙食怎么样？吃的饱吗？”
孙应元犹豫片刻道：“启禀陛下，俺们每人每日半升灰面，一碟子咸白菜叶子，吃的饱。”
崇祯心里换算了一下，古代十升一斗，十斗一石，一石相当现在的150斤，也就是说一升，相当现代社会的1.5斤，半升连7两都不到。
这可是古代，老百姓普遍缺乏肉蛋，和油脂，纯纯靠米面充饥，孙应元这样的壮劳动力，一天只吃半升，吃的饱才怪。
腾骧四卫，还是禁军，待遇是京营里最好的，真不知道其他营里的小兵过得什么日子？
崇祯叹息一声：“你莫要诓骗朕，半升粮食塞牙缝都不够，哪里吃的饱？”
“诸位将士受苦了，朕之过。”
“曹伴伴，朕看腾骧四卫营，该好好整顿了，传朕旨意，今日听丝竹的将领全部免职，重新选拔优秀的青年才俊担任。”
“还有，兵者，乃一国之重事，当兵的都吃不饱，还怎么保家卫国？朕发内帑100万两，务必改善腾骧四卫营将士的生活，必须保证每人每日吃两升面，或者米，半斤肉，油盐管够，一个鸡蛋。”
“当然，训练也得跟上，别再让朕看到今天这幅鬼样子。”
“再寻一处安静的地方，朕有许多话想同你聊聊。”
“奴婢遵旨。”
等崇祯离开后，营里沸腾了，俺们见到皇帝陛下了，活着的皇帝，不是画里的皇帝，也不是说书人口中的皇帝，太不可思议了。
皇帝大笔一挥，拨了他们100万两白银，娘呀，这该是多少银子啊？
以后有肉吃了，还能吃饱饭了，不过，可千万别被当官的贪污了，当官的都是坏人，皇帝才是真正的好人。
此刻，崇祯和曹化淳走在里草栏场，身后内监侍卫远远跟随，连魏忠贤也离得远远的，众人只知道皇帝在同曹化淳商议事情，却听不真切。
“朕想整顿京营。”
曹化淳脸色微动，心中惊讶。
“曹伴伴想说什么？”
“难，太难了，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朕不会让第三人知晓的。”
崇祯知道，曹化淳也有顾虑，整顿京营，可不是一张嘴说说的，这里面牵动多少利益集团？
崇祯抬头望向天边，夕阳西下，一轮红日沉沦，像极了风雨飘摇的大明，崇祯静静行走，一语不发，曹化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启禀皇爷，大明，积重难返。”
这句话，可是犯忌讳的，曹化淳直接说了出来。
“你倒是敢言。”
曹化淳笑笑:“前段日子，奴婢贬在应天府，每日无所事事，想了很多，也看到了很多，大明譬如一位暮年的老人，虽然努力前行，可终究积弊太多。”
“就拿皇爷您刚刚说的京营，自从土木部之变后，我大明武勋损失太多，文官掌控京营，各种势力错综复杂，以文御武，颇似两宋。”
“将大明比喻两宋，朕可看出来了，你曹化淳胆子真肥，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敢说？不怕朕杀你？”
崇祯嘴上说曹化淳大逆不道，心里颇欣慰。
同伪君子不一样，伪君子看似也敢直言，但骨子里都是算计，曹化淳才是真正为大明着想。
曹化淳苦笑：“皇爷若真想杀奴婢，便不会问奴婢话了。”
“皇爷，您知道喝兵血，领空饷，侵占军屯，杀良冒功，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