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走向大海，成为海的女儿
＜拾得·live house＞，二楼。
板垣麻里、栖川樱、风间由绮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俊秀的少年沐浴金色的阳光，十指在黑白琴键上敲动，柔滑清脆的钢琴声从指尖传出。
慢慢的，谈笑声消失，饮茶声停下。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全部闭紧嘴巴，聚精会神，盯着面前的少年弹奏。
“《致爱丽丝》原名《致特蕾莎》，又名《a小调巴加泰勒》，是贝多芬创作的一部流传极广的钢琴曲。”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孩，她为了帮双目失明的老人实现看到大海的愿望，而去求助铁匠、鞋匠、纺织工帮忙。路过一名少年，为她的行为深深感动，弹奏一曲即兴而发的钢琴曲。老人听到后，说看到了沙滩、阳光、螃蟹、森林，阿尔卑斯雪山仿佛就在眼前，塔西提岛四周波光粼粼的大海，他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好听！”
“这是谁？我没在古典音乐界见过这名少年。”
“不对，曲调变了，好像……和《致爱丽丝》有点不同。”
说话的人抬手指向少年。
不同于最开始演奏时，少年缓缓闭上双眼，从十指中传出的琴声由轻松愉快，变得温情舒缓。
“我看到了一个高贵优雅的公主。”
围观的人群有人出声。
“因为国王暴政，公主带着母亲逃出城堡。一路上，母女二人经历诸多艰辛。公主非常懂事，主动向母亲学习狩猎、建造房子、缝补衣服技巧。但某次狩猎途中，母亲被野猪撞伤，重伤昏迷。”
琴声到这里突然停止。
少年停下十指，手放在双腿上，闭紧双目，端坐不动。
“怎么不弹了？”
“对啊，弹啊！”
“安静，大家安静！”一个戴金丝眼镜，穿肃穆西装的女人挥舞双手，“请各位不要打扰这位年轻的先生，他……在续写。”
哄——！
女人的话仿佛一场无形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席卷过整个咖啡厅。
并不是现场所有人都懂音乐，但大家都明白“创作”是什么意思。
少年突然抬起手，再次按在琴键上。
这次他的弹奏，比刚刚多了一丝激进。
在倾诉。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遭遇这样的不公？
凭什么实施暴政的国王可以享受美酒香肉，而勤勤恳恳的母亲，却要重伤躺在破旧木屋？
不公平！
如果说刚才的琴声演奏者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慢慢诉说，现在俨然已经代入少公主视角，替公主发泄愤怒。
一股不同于刚才的情绪洪流席卷过人群。
“公主拼尽全力医治母亲，但还是在一个雨天失去了母亲。她独自一人举办葬礼，将母亲葬在树林中最大的一颗大树下，立上一块小木牌。”
“我好像看到了命运的不公。”
“我好像看到了公主愤怒的呐喊。”
“闭嘴，你有完没完，仔细欣赏弹奏。”
人群中终于有人受不了，对说话的人一顿吼。
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没有一个人张口，尽情享受音乐。
琴声越来越激烈，围观的人突然闻到一股湿咸味，耳边仿佛还有哗啦啦的海浪声。
咚！
少年最后按下琴键，所有人顿时惊醒，发现都已经满头大汗。
最后，公主向世界妥协，走向茫茫大海，海水淹没她的脖颈，成为永远的“海的公主”。
“好、好厉害。”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说了一句，随后响起如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好！”
“这琴声好像有魔力，我哭了……”
“小哥，我是东京日报的实习记者斋藤，请问可以采访你吗？！”
吵吵嚷嚷的人声中，少年眼神有些迷茫，但很快恢复清明，看向挂记者牌的年轻女性。
“我见你抬着摄像机，请问刚才的演奏录下来了吗？”
“录、录下来了。”
“好。”少年点点头，“发我一份录像，我接受你的采访。”
“真的吗？非常感谢，我这就将录像发给您！”
年轻女性喜出望外，手忙脚乱地摆弄摄像机。
其余人看到可以这么轻松和天才少年说上话，纷纷凑过来。
“所有人，控制现场，不许让任何一个人碰到后藤社长，否则你们就给我滚出鹰司家。”
随着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从楼梯走上十几名黑衣保镖。
他们闯入人群，在后藤胜面前构筑一道人墙，隔绝围观的人。
噔噔蹬！
楼下继续传来脚步声，又上来六名黑衣人，彻底把整个二楼填满。
鹰司兔从这群黑衣人中走出来。
她笑容满面，走过来握住后藤胜的手。
“后藤社长，您的音乐才华令人震颤。《致爱丽丝》，不，这首曲子已经完全改变了，您想为它起什么样的名字？”
“《致浦因思》。”后藤胜说，“就叫这个吧。”
“《致公主》？虽然简单，但却是贴合这首曲子意思。”
说罢，鹰司兔扭头看向哄乱的人群：
“诸位，请交出所有刚才的录像，这涉及鹰司影音株式会社商业机密。
“当然，有抗拒的，我们会强行索取。”
鹰司兔笑盈盈的，和第一次见面时并无区别。
周围原本不服气的人，听到“鹰司”，纷纷放下抵抗心思。
“鹰司”这个姓氏，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昭示了什么是——岛国五摄家。
…………
下午两点半，东京湾开始起风。
海面泛起大小不一的浪花，天空上阴云堆积，清澈的天空瞬间黑下来。
观月铃抱膝坐在礁石上，遥望无际的海面。
她从离开后藤家开始，就一直坐在这里。
不吃不喝，只为欣赏这海景。
大海可以包容一切，喜怒哀愁，人世间的烦恼，在这苍茫大海面前仿佛都变成浮云，随海风飘向世界尽头。。
‘这样的大海，一定也可以容下我吧。’
观月铃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站起身，走下礁石，朝台风来临而涨潮的大海靠近。
迈向死亡的步伐平稳而又美丽。
赤脚踩到海水，冰凉感直冲大脑，观月铃依然迈着坚定的脚步，似乎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一位妙龄少女即将接受海的拥抱。
嗡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
观月铃停下脚步，蹙眉，掏出手机。
「后藤胜：你懂钢琴，听听我创作的钢琴曲怎么样。」
「后藤胜：＜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