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本杰明（11）
离开之前，他忍不住问加文，为什么坚持要给病人开强效兴奋剂，尤其是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业界早就知道兴奋剂有副作用，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会导致失忆。作为回答，加文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一个年轻医生，还是像我一样，是一个从业四十余年、致力于神经链接系统研发和改进的研发总管？”
答案显而易见。但加文还是追加了一句，说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记忆的重建会引发潜在的抑郁状态，而这一状态叉会导致记忆障碍。所以说，“以毒攻毒〞并不是没道理的。疫苗就是这样被发明出来的。再往前追湖，人们还曾用可能致癌的X射线来治疗癌症。
医生想了一会儿，觉得这番推理很有逻辑。他向加文告辞，并感谢领导在这个棘手的病例上给予他帮助。过后，医生回到家中，仍然在思忖，老板到底是凭借何种先知，能提前将必要的处方开出来。要知道，老板是赶在奥德丽夫人到来之前，就把那份处方给了他。
他唯一能找到的合理解释就是：既然是最先进的研究中心的头儿，那就一定有过人的智慧。而且，药物治疗很快就有了成效。
本杰明晚上再也不做噩梦了。上午，他睡到很晚才醒。下午，他感觉特别轻松。
晚上，当他吞下第二轮药时，感觉自己就跟蒸汽一样，轻飘飘的。
尤其是，他经常笑。这让他的母亲感到很开心。
他一刻不停地练习表演。这让他的父亲感到很开心。
终于，他再也不费尽心力地去试图勾起任何回忆了。
转天，本杰明正在卧室默记台词，厨娘多洛雷丝却跑来卧室敲门，告诉本杰明说有人找他。
“我父亲说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我默记台词。”本杰明眼睛盯着剧本说。
“在这个家里，巴尼特先生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在厨房，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多洛雷丝站在门边，默默表明自己不能白跑一趟。
“那就把电话接到这里来。”本杰明说。
“谁跟您说是电话来着？您赶快过来，别问那么多。”
多洛雷丝从房间左翼走，免得经过瑞克的书房。本杰明跟在她身后。
“她在那儿。”多洛雷丝指了指厨房的配膳问。
卡戴珊正坐在配膳问的窗台上。
“你来这里干吗？”
“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只好跑来
了。
“没人告诉我说你打电话过来啊！”
“你从来都不听语言信箱吗？”
“什么语音信箱？”
“上帝！本杰明，你到底生活在哪个年代啊？语音信箱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接听，只要你开口问话就行。”
“怎么问话？”
“下次再告诉你吧，我今天来不是教你用声控设备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带你去纽约度周末。我有个朋友住在那里，邀请我过去玩。我又不想一个人去。你最清楚我是那种值得男人遐想的白雪公主，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去，我都要绑架你。为了我的安全！”
本杰明对于卡戴珊的话语没有半点质疑，因为他知道，不管卡戴珊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炙手可热的焦点。
“如果我同意去的话，那你就绑架不成了。”
“那你就别同意。”说完，卡戴珊拉起他的手就走。
“等等！我还没收拾行李呢。”
“不行，会撞上你父亲的。我之所以费劲把车停在厨房后面，就是为了避开他。他一定会找到上千种理由，把你关在家里。”
本杰明没有时间细想。卡戴珊已经在同谋多洛雷丝的微笑注视中把本杰明拉到房子外面了。多洛雷丝很高兴自己捉弄了老板一把。她是看着本杰明长大的，最近几个星期本杰明的状态令她开心不起来。她甚至还去找弗洛特抱怨，说小男孩怕是生生地被父亲下了毒。弗洛特同意她的说法，并想出一个主意。两天前，奥德丽夫人要去赶开往纽约的火车，他把夫人送到火车站后，特意去了一趟百老汇剧院才回家。
卡戴珊的敞篷车奔驰在MA-3S公路上，一路向北。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就能到达纽约。卡戴珊的头发被风吹得打在脸上，本杰明把自己的薄围巾借给她缠头发。
天上没有云团，只偶尔出现几缕卷云。其中一缕卷云看起来像是一顶帽子，又或是一条吞了大象的蟒蛇。
当他们到达了纽约后，直接将车驶往了大西洋海岸线。
“我们到了！”卡戴珊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车。
这是一座被木桩支起的小屋，面朝大海。小屋的内部装饰简朴，但别有一番风味。长方形的客厅沐浴在从宽大窗口倾洒下来的阳光中。从窗口望去，大西洋城的迷人风光尽收眼底。
凯纶和她的丈夫敞开怀抱迎接了他们。本杰明立刻就喜欢上这个年轻的女主人。她看上去很真诚，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卡戴珊向他们介绍本杰明时，故意留了一个让人遐想他俩关系的空间。
“别告诉我说你带我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打掩护的。”当女主人带他们去楼上的卧室时，本杰明低声对卡戴珊说。
用不着卡戴珊回答，因为凯纶带他们去的那问睡房只有一张床，正好朝向大海。
“你们瞧，在这里睡觉特别舒服。”她说，“尤其是当夜里涨潮的时候。我觉得没有什么比浪花声更能抚慰人心。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也可以去沙滩上散散步。我们6点碰头，一起去阳台上吃点心。但是晚饭我们得在室内吃，因为入夜后会有点凉。”
凯纶走了。本杰明看了看卡戴珊，又看了看床。
“我睡地上就好。”本杰明说，“而且我不打呼噜，这周末我们有几个人？”
“就你、我，还有两位主人。”
“卡戴珊，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把我们之间的真相告诉他们呢？”
“因为凯纶的丈夫是个大嘴巴，而且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关系很好。”
“我明白了。今晚我穿什么呢？”
“你的厨娘好心地为你准备了行李，就放在我的汽车后备厢里。我们先去海边走走，回来的时候顺便把行李拿上。”
橙黄色的沙滩在他们眼前延展开来，直到海湾北部的尽头，就像是栖息在浪花边的一弯明月。
一踏上沙滩，卡戴珊就脱掉鞋子，提起裙子，朝海浪冲去。
本杰明坐在一个沙丘旁，看着卡戴珊。她陶醉在午后温热的空气中，欢笑着，朝一只海鸥追去。海鸥发出一声抱怨，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固执地落在离原地仅有几米的地方。卡戴珊再次发起进攻，海鸥再次飞起又落下，好像它也在享受这个小游戏似的。
卡戴珊跑得气喘吁吁，又回到本杰明身边坐下。两人一起看着渐渐西下的夕阳。
“你知道吗，本杰明。”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生命中的一些小时刻，其实一点也不小。”
“何以见得呢？”
“我喜欢你…但是，你却不能和我在一起，这真的是很悲伤的一件事情，难道不是吗？”
本杰明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们只是默默地坐在防波堤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隐没在地平线。
夜色渐浓，他们回到房间，本杰明开始翻他的旅行包。他从中找到一条很随性的衬衫、一双马丁靴、一条牛仔裤、几顶棒球衫、一双平底鞋、一套睡衣，还有一个盥洗包。他想，回头真要好好谢谢多洛雷丝，她想得可真周到，东西全都给她带齐了。除了他的药以外。这也难怪，多洛雷丝根本不知道她在服药。瑞克和奥德丽没跟任何人说他接受治疗的事情。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