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换亲
“你们几个嘴上不留德的东西，他跛成这样了晒一年的鱼，赚了百十个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你们还戏谑他老实竹筒倒豆的跟你们说！”
“俺们又没有坏心，不就是说两句嘴吗？”
“知道你们没有坏心，他这不是老实过头了吗？老实人不知道啥叫开玩笑，你们玩笑的问了不放在心上，码头那边外来的听了谁保准？”
几个玩笑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都正色了不少，“酒翁叔提醒的是！俺们就是开开玩笑的，别给人家起了心思了，”几个人很快的岔开了话题。
周兴平回家放好酒，把村口的话对他爹说了一遍，爷俩说好准数别岔道了。
“爹，水清准备送石头兄妹去村里念书。”
“兄妹两个都去吗？那不是李家的学堂都得四百个钱呢！女娃娃家念书……”
“水清说沫子心性不足，希望她念点书识礼了自我约束起来，一年四百个钱我们还……”
周父一把拉住儿子，“你媳妇虽然是后娘这做的不比亲娘差，一年虽然四百个钱挣的艰难，但是为了孩子咬咬牙也能挤出来，听你媳妇的了！”
周兴平目光闪了一下，“水清爹活着的时候是个秀才，她家好像都鼓励孩子念书识字，说不是为了当秀才啥的，就是单纯让石头兄妹明理。”
“还得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再穷都想着法的让孩子念点书，既然你们决定了年外就送去吧！”
“好的爹！”
莲慧坐在自己屋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又低头看看在玩的侄女侄子，一年花四百文念书？疯了吗？
晚饭很快做好了，两盆红烧肉、两碟鱼、一碟红烧豆腐，豆腐和肉都是水清在镇上买回来的。
一桌人坐好周父父子倒了酒，莲花给两个孩子舀了一碗肉，给她姐姐也舀了一碗，她爹和哥哥舀了半碗，给水清舀了满满一碗，自己就舀了几块，剩下的就是留着喝酒吃的。
“今天家里的鱼卖了一二百钱都是白得的，我这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明天我得带着莲慧回去了，花儿这边跟你三嫂好好的，有事了找你嫂子商量，我给你姐送回去，后天就和你三哥过来了。”
“大后天俺们就去镇上买东西回来，村口那边卖鱼，你带着石头兄妹一起去，一天卖两筐就回来，别在那边多待村口人多乱的慌。”
莲慧吃肉的脸色顿时变了。
莲花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送我姐回去呀？”
“你娘带信来，你姐的亲事说好了，明天送回去两三天就要过去上门看看家，慧子过完年就十七了，村里像她这么大的还有几个姑娘？我跟你娘不能总看老姑娘吧？”
“姐回去看亲，你跟三哥去镇上买啥？”
“给你姐买点嫁妆，这么大的姑娘出门子了，不置办点东西爹心里也不放心，月湖庄那边又指望不上，正好这次卖鱼有钱了，索性就给置办了。”
莲慧眼里闪过快不可见的喜色，低下头红着脸吃着肉和饭。
“爹跟三哥买了嫁妆就给带来这边放着，放在那边姐姐出嫁了一根草都带不走，没意思的很。”
“知道了，”周父笑眯眯的答应了。
晚饭水清先吃完，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睡觉，留下周兴平跟他爹慢慢的喝酒聊天。
半夜就感觉一股寒冰爬上了床，迷迷糊糊的还跟着做了一回运动睡到大天亮。
醒来起床发现屋里安静的很，锅屋温了早饭还在冒气。
她洗簌完匆匆吃好早饭，去堆鱼的屋里拿出六筐小干鱼，屋顶半空还吊着七筐鱼，干脆搬架子过来又解了四筐下来，村里的小鱼干莲花那里还有好几筐呢！天越冷卖的越不好，索性一次性处理了大半才是正经的。
一筐鱼干泡出来可以做三筐半出来，这八九筐足够她忙三四天的了。
几筐鱼统一倒进大水缸里泡着，然后在地上铺垫子，她准备大展身手切辣椒丝辣椒碎，还有葱姜蒜沫够她忙一天的。
下午莲花收摊回来过来帮忙，看水清正在熬辣椒料子。
“嫂子，你手速可真够快的！我在村里还担心你切不了料子呢！”
“拌鱼还不快吗！莲花，你那晒的小干鱼有多少筐呀？”
“十七八筐吧……！”
“多少？十七八筐呀？你怎么有这么多呀？”
“我跟俺爹两个人捞的肯定多呀！捞回来的小鱼我一个都没舍得扔，都给洗出来晒出来这不赚了嘛！”
水清直起身想了一下，“你留六筐下来，其它的跟我一样都给做了送去铺子里。”
“都给做了村里这边怎么办？”莲花听了心也动了。
“你看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你去村口还卖给谁呀？天冷村口那边也没有打鱼收入，人家自然舍不得花钱吃了，我们趁机赶紧做了送去铺子里卖掉，过完年湖边树芽水菜都出来了，谁还掏钱买鱼吃呀？就家里这点鱼吊卖到过年结束。”
“好的嫂子我听你的！你说的从来没有岔道过，”莲花转身回去找干鱼泡起来。
第二天开始她卖鱼，也不像之前那么积极死守了，下午没生意了早早回去开始烧油做鱼出来。
周父送莲慧到家，两个大儿子在家里殷勤的等着，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他也没有特别的高兴，也没有特别的冷淡不搭理，还是跟以前一样和蔼的说着话。
只有周母感觉到了老伴的疏离和冷漠，她心里不是滋味的压抑着。
“老三呢？怎么没过来这边吃饭？”
“给我送回来他就走了有事，大丫头的亲事什么时候看？”
“明天就去看呢爹，大妹这次的亲事娘给寻摸的可好了！男方家里两条大船，虽然家里两个儿子……”
“两条大船的人家找咱莲慧？”周父神情凝重的问着周母。
“大丫头这么大了没亲，我选的亲你挑三拣四的，两条船的你不要，非要穷家坡落户的才愿意？”
“莲慧，你自己说，你是想要家里有两条船的，还是要家里穷的只有破网子的？”周母面色冷峻的问爷俩。
“我……我都听娘的安排，”莲慧面色发红的低下脑袋。
周父转头看着两个大儿子，见他们面色掩饰不住的高兴，他心里一沉心知婚事肯定有问题。
“你看过那个……”
“爹，大妹的亲事自有娘来安排，你整天不着家的……就是小妹的亲事……”
周父拿起烟袋锅劈头盖脸的砸向大儿子。
周老大顿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抱着脸呜呜的叫唤，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缓缓流出来。
屋里被突如其来的动作都吓蒙了，周父拿着烟杆子指着周母。
“你已经养废了我周大力两儿一女，你要是在敢插手老三跟花儿的事，门口的湖就是你的坟地，你最好现在把大丫头亲事交代清楚，不然我现在就送你走，我周大力的家留不起祸害。”
“老二你来说！”周父猛然转身死死的盯着二儿子看。
“爹……我……”周老二犯悚的看着他爹，实在是他大哥流血流的吓人。
“说……”
“娘给大妹真寻的好人家……”
“好人家？你们全家合伙骗这老不死的呢！”周大嫂踉跄着身体扶门走进来，蜡黄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发白的嘴唇干裂的打皱，鸡窝似的头发乱糟糟的。
“谁让你来的？这屋里什么时候轮的到你说话了？”周母阴沉的看着大儿媳妇。
“你这个老不死的看着和善，全家就你心最毒了，我为什么不能来说话？我还没死呢！你就拿你大闺女给你大儿子换亲了？你打算的真是好呀！”
“一门亲给你大儿子换人回来，二的拿小闺女换几两银子交代，那你三儿子怎么办？要不要你两儿子再给你三儿子送两个孩子呀？”
“你闭嘴……你给我死出去，”周母像疯了一样打过去，对着大儿媳妇拳打脚踢的。
周大嫂脾气也倔强，都打得在地上鼻口窜血了都嘴不怂。
“两条船？莲慧你做梦呢？那家两条船是人家老大的，那个老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他已经克死了三房媳妇了，在他们村再也娶不到人了，才来俺们月湖庄换亲的。”
“你这样的能配说好亲？就是给你好亲你都不配过，你敢说不敢认的孬货，你三哥的事大多都是你嘴里说出来的，你现在装好人拍拍屁股走了，你就该配给那个克死三个媳妇的人。”
莲慧神色有些惶然的看着她娘打她大嫂，她说的？她什么时候说的？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再打都给我死走！”周父怒喊一声看着地上气若游丝的大儿媳妇，又看大女儿的茫然和害怕，心下一阵无力和悲凉。
“两个女子以后不需要你管了，你跟着老大老二在这里老死也行，搬走也行，一切都随你的心意。”
“莲慧拿着包袱跟我走！”周父怒气匆匆的拿着烟袋锅子出去了。
莲慧抱着包袱赶忙跟在后面追出去，懦弱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家。
“今天嫁人后没事就管紧了自己的嘴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别看别打听，去了别人家里不像在自己家里随心所欲了。”
周父欲言又止说完，脸上淡淡的伤感说不清道不明，“你性子愚懦没有主见，爹就把你许给老肖家水娃子了，他家就他一个儿子，老肖头两口子都是敦厚老实的人，你去了就像在家听爹娘的话对公婆。”
“爹……”莲慧眼睛发红的喊了一声。
“你就是再不好也是我闺女，你妹妹在恼恨你，今年赚的钱都攒着要给你买嫁妆，去吧！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别被你兄长和你娘打扰了。”
周父带着女儿向着村子最里面走去，来到肖家的门口示意女儿站着别动。
他上前拍门说话，他知道肖家的水娃子来找老伴试过很多次话，他不能在眼睁睁的葬送大女儿的一生了。
“周叔？”水娃子过来开门有些意外，又看到门口的莲慧顿时红了脸。
“你爹在吗？”
“在……在的，周叔你快进来，”水娃子热情的招呼人。
周父也没客气，进屋直接找了肖父两人进屋，嘀嘀咕咕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出来后两个人都面带笑容的，“水娃子，去给你媳妇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