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寻觅
不同于温斯顿区的繁华，北方的乔治区整体显得十分破旧。
这个成立于王国之初的旧城区，见证了王国的兴起和衰落，经历了欢喜与悲歌，岁月在这里留下了洗刷不去的印痕。
如今，在大航海的东风之下，联合王国走向了新的开端，而老旧的城区已无法承担新时代的浪潮，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中悄然落幕。
政治中心的迁移带走了所有繁华，几十年的时间，乔治区逐渐衰败，外来的人口和社会底层逐渐占领了这里，他们把这里看成了向上去的跳板，无数的传奇和悲歌在这个城区再度谱写，老旧的城区似乎翻开了新的篇章。
阶级的交织之下，乔治区成为了混乱的温床。
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只要你有钱，或者……
昨日的晴朗只是意外之喜，终年不散的阴云才是艾卡西亚的常态。
王国与调整者的战事已经发酵到这里，这几天的乔治区出现了大批的生面孔，懂门道的人在这里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从容而去，不懂行的人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最后都沦为别人眼中的猎物被分食殆尽。
塔克街，某个阴暗的街口边。
“南边来了个生面孔！朝咱们这边来了，看起来是个肥羊！”
安静的午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喧嚣，好似一群阴沟里的鬣狗在吠。
“什么样的货色。”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掺了沙子般沙哑。
“年龄不大的男孩，看起来像是个中产家庭出身，穿了一身大人衣服就出来闲逛，看起来像是偷跑出来的。”
“靠谱么，别踢到铁板。”沙哑声男人似乎是这伙人的头，很是谨慎。
“应该没问题，衣服都是工厂制品，穷人家穿不起，有钱人家看不上，踩点的人跟了有一会了，这只肥羊还在泰姆河边看了一会那群小崽子拾荒。”
“好，干了！”
几个看着瘦弱但气势凶狠的男人从僻静的街口一涌而出，几秒之间又四散而去，街口重归宁静。
又多了几分危险。
天越来越阴了，厚重的阴云中酝酿着水气，随时准备倾斜而下。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街道尽头，几分钟的功夫便走到了街口附近。
隐藏在暗处的沙哑男人眯起眼看去。
一个面容清朗俊逸的男孩映入眼帘，细皮嫩肉一看便是出身良好，双手插在上衣口袋漫不经心的样子明显是个少不经事的肥羊。
只是这男孩身上有一种他难以言明的气质，行走之间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韵律，一双清亮的眼睛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好奇和稚嫩，随意扫视的目光仿佛是无所畏惧的淡然。
时间已经来不及让他细细琢磨，少年已经走到了街口，落入了他们的包围圈，如果再拖延下去，少年就会走出他们的划区，下一个街口就是另一伙人的势力范围了，帮派里的倾轧极为严重，完不成每周的任务指标可不仅仅是没钱那么简单。
沙哑男人可没有让利于人那么好心。
沙哑男人下定了决心，再怎么样这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即便技艺傍身，身体上的劣势也挡不住五六个成年男子的围攻。
“动手！”
沙哑男人做了一个手势，埋伏在四周的人提着棍棒便冲了出来。
他们配合的十分娴熟，即便敌人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也力求全力以赴，一击而成。
被夹击在中间的少年好似没反应过来，一个恍惚间，几个人便接近了他。
沙哑男人心中一喜，心中的担忧尽去，甚至还自嘲是不是年龄大了，胆子反而小了。
只见即将被棍棒加身的少年停下脚步，微微站定了身子，轻轻扭头过来看向沙哑男人，清朗俊逸的脸庞微微撩起笑意，一双清亮的眼睛隐隐带着一丝嘲弄。
沙哑男人心中顿时打响了警铃，但木已成舟，他心中一狠，双臂加力，本该打昏的攻击直接转为了致死的杀机。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鸣起一声惊雷。
沙哑男人只觉眼前一花，腹部一阵剧痛传来，他便失去了行动能力，摔倒在地蜷缩如虾。
等到他缓过气来，他惊恐地发现，不仅仅是他，另外几个小弟都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看来是失去了意识，而那个少年则施施然地站在旁边，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着漠然。
这回可真踢到铁板了，沙哑男人充满了懊悔，但来不及多想，他忍着剧痛连忙乞求道：
“我知道求饶没用，您不如仔细想想，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这几条贱命可以帮忙的。”
这眼神他太熟悉了，帮派的大佬杀人时就是这个眼神，据说只有杀人杀多了才会这样。
只听到那个少年冷冰冰的开口道：“这里是谁在管？”
有门！沙哑男人狂喜，只要肯说话就有机会，他低着头连忙答道：
“血手帮！塔克街、河西还有河东街，包括两家酒馆，一家宾馆和一处贫民窟都是我们在管！”
少年没作声，沙哑男人也没敢抬头，等待良久后听见少年说道：
“这个方向，大概三四百米，是哪里。”
沙哑男人战战兢兢抬起头，看见少年抬起手，指着方向一个方向看着他，他马上又把头低了下来回答道：
“贫民窟！那边是我们在管，血手帮收容的孤儿和预备帮众都在那边！”
“恩，没事了，过些日子我还会找你。”
沙哑男人趴在地上良久，只听见雨点一滴滴地打落在身上，四周昏迷的小弟在雨水中渐渐恢复意识，耳边传来呻吟声。
他微微地抬起头，只见少年已不知去向。
沙哑男人浑身一松瘫软在地，任凭雨水淋在身上，心中只有大难不死的庆幸。
少年正是徐冉，温斯顿区到乔治区并不近，徐冉路过马车行时询问了一下价格，听到报价后嘴角扯了一下就走了。
心里骂骂咧咧，真特么贵！
所幸内力恢复，徐冉施展着轻功一路飞檐走壁，还因为环境不熟差点被巡逻的源导空兵发现。
被黑帮盯上只是插曲，杀几个手脚不干净的黑帮对于他来说影响不大，放他们一命说不准日后也会有惊喜。
徐冉此行的目的是昨晚广场看到的小男孩，在他去摸捐款箱的时候，徐冉就在他身上种了追魂门的追魂印。
区区一个扒手是入不了徐冉的眼的，但就像昨晚和七七打赌一样，不只是妹妹，徐冉在这个孩子身上也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虽堕入深渊，但心中仍有火焰。
雨越下越大，徐冉懒得隐藏身形，借着雨势的遮蔽腾身而起，几个腾跃之下就看到了目的地。
一片脏乱的烂尾楼，地势的低洼导致雨水迅速往楼区汇去，几个腾跃的功夫便积起一汪水潭。
追魂印的指引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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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此时心里有点悔，昨晚明明已经把钱拿到手了，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把钱放了回去。
不过现在想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道德的底线在人出生的那天便注定了，后天的教育和环境熏陶只是人为地拉升了那个线的高度，一旦失去了某些枷锁，终究还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当然了，守住底线的后果就是要被逐出贫民窟，血手帮可不会因为你良心发作就会放过你。
他们是黑帮，不是十字会。
“别磨蹭！别说过一会老子心情不好，再过会这下面的水就涨到二层了，你和这小崽子就不是滚出去了，而是游出去了。”
一个身体健壮的凶狠男人喝道。
艾克看了看外面已经如瀑的雨势，咬了咬牙，不死心道：
“能不能再宽限一天，这雨太大了，小金克斯撑不住的。”
凶狠男人笑出声来。
“艾卡西亚这地方常年下雨，这雨要是下一个月你是不是还在这白住一个月。
今天我放过了你，明天是不是也可以放过别人，那我们帮派还过不过了。”
“可……”
“少废话，赶紧滚！”
周围贫民窟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凶狠男人开始不耐烦了。
艾克期盼地看了一眼周围的邻居，平时他或多或少也对他们有所周济，但这个时候他们都回避着他的视线，眼睛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愧疚。
左臂的衣袖被轻轻拉扯，却是小金克斯仰着头看着他，小女孩很懂事的说道：
“没事的哥哥，金克斯撑得住，我们快走吧，大家看着呢。”
明亮的双眼一改以往的怯懦，闪烁着坚定的色彩。
“好！我们走！”
艾克突然鼻子一酸，他好不容易为金克斯撑起的短暂晴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崩塌了，如瀑的雨幕下不知前路何方。
“诶！外面雨大，拿把伞。”
艾克脱下外套遮在二人头上，正要跑出去，背后凶狠男人突然扔过来一把伞。
艾克回过头，有些不解。
凶狠男人站起身，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规矩是规矩，但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小子不错，是个男人，我达奇喜欢！”
他大手一挥。
“去吧！活下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