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从未如此怕死
眸光一个碰撞，萧祁墨的面色一片黯淡：
“……”
他何尝不知？
可他若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他在倒还好，他一旦有个闪失，他最怕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她吧？”
除了桑晚晚，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有所踯躅。
“她不是个经不得事的女人。”
“如果你真是为了她，你就更没得选了。祁墨，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太过引人瞩目，她本就声名在外，你又将她推到了近乎人尽皆知、不，或许国内外都有所耳闻的地步，没事还好，你们算是一段佳话，可一旦有事，她就是众矢之的。”
萧祁墨的眸色一厉，文辰一个白眼回了过去：
“你不用瞪我，我这用词已经很客气了。要享受多少荣耀，就必定要承载多少诋毁，老天爷是公平的。没有你，她再聪明、再有钱，这个世道，怕也难逃被人欺负的份儿。”
直直望入他的眼底，文辰叹了声：
“她的背景、资历都太浅。”
而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得来的。
树倒猢狲散。
就算他们能有几个念旧情、能护她一时，一旦没了他这个镇山石、领头羊，他们其实也是什么都不是。
“你也是想到了这点，才来找我的吧。没有两全的路，也没有折中的路。王爷，你的出身、你的现状、你的经历就是最好的写照。”
就像是现在的他跟楚王一样，楚王就是被立太子，他们也不算输、不必太紧张，因为他们有机会将他拉下马、坐上那个位子，再不济，最后还能起兵，总有活路。
而楚王，就像是现在的桑晚晚，出身跟资历决定了他一旦没有皇帝护着，若再没有真正可以自保的权势，随时都能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说句不中听的，现在就看皇帝能活多久，他能忍多久、楚王这个光明正大的太子有多大本事揽多大的实权了，三方稍有重大变故，都可能改变当今局势。
“是啊，没有我，她要怎么活？”
终归，给不给她留孩子，都无法改变她的命运，他必须争。
“文辰，我从来没有这么怕死……”
其实，他有想过，如果他命不久矣、没有血脉传承，会不会不争不抢、能让她跟所有人平安余生？
如果这样的话，皇位、胜负、那些人的偏见偏心他都可以不在乎了，接受现状、萧楚修当皇帝就当吧。
可现实却是，他没的选择。
放弃了，跟着他的手下都可能活，唯独她——
“只要我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死的。”
拳头骤然攥紧，萧祁墨缓缓站了起来：
“那就让我们兄弟携手跟这天命争一回吧。”
既是如此，他就只能为她博一片天出来，他要让这江山踩在她的脚下，不管他在不在，这片江山，她都要能横着走。
……
转眼便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桑晚晚想去看花灯，萧祁墨便陪着她，跟她一起换了便装，带了几个丫鬟、护卫一起出门去凑热闹。
第一次逛夜市逛出了都市夜生活的既视感，桑晚晚是一路吃一路买，那叫一个开心。
关于对对联、猜灯谜之类，她是真不怎么擅长，也懒得动脑筋，不介意装个“无才”的小女子，看到喜欢的就对身边人伸手。
“那是牛郎织女灯吗？好漂亮，我喜欢，我好喜欢。”
直勾勾地盯着挂在最高处的一个花灯，桑晚晚很是心动。
这盏灯扎的很特别，两个小人面对面、手牵手，衣炔飘飘，似欲飞先，中间捧起的像是红心又像是一盏灯，盈盈闪闪，很是漂亮，在一众莲花、兔子、福灯中显得尤为特别。
“小姐喜欢啊，十文钱可赢一级花灯，一两银子即可参与全局！”
“这花灯，可都是我们特意请外地的‘灯王’出山定制的，连手绘都是大师手笔，绝对的独一无二，牛郎织女灯还有一对小的金童玉女灯，寓意双双对对，圆圆满满。只要猜出十二道灯谜或者对子即可领走金童玉女灯，明晚再猜对十二题，即可赢得牛郎织女灯，有缘的公子小姐，求儿女满堂的少爷夫人，都来试试吧？”
“十文钱的圆满，十文钱的希望，十文钱的独一无二。”
主办方的小厮吆喝着，很是专业也很是卖力，周遭窸窸窣窣也十分热闹，桑晚晚还真被迷得不行，再看那一对粉雕玉琢、明显小壹号的小娃娃的，她就都想收了。
这挂到大灯下面，可不就是一个完整完美的“全家福”吗？
一边拽萧祁墨的袖子，她一边问道：
“为什么还要等到明晚？今天不能一起拿走吗？”
萧祁墨的才学，她很有自信。
“这位小姐问得好。正所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我们的花灯，不止今天成双成对，明天也想凑个圆满。所以啊，今天赢金童玉女灯，明天再赢牛郎织女灯，成双成对，圆圆满满啊！”
“每年的花灯节都是两日的，我们的彩头今年独一无二，各位才子、才女也别一日都给我们赢走啊，也得给我们明儿留点看头不是？”
说话间，小厮已经取了高架上一盏月亮灯下来：
“恭喜这位小姐，赢得‘天宫’灯一盏！”
明明就是想赚两天的钱，还说得这么好听。
撅了撅嘴，桑晚晚也不得不感叹这一家的头脑，指尖已经急得去掐萧祁墨了：
两天就两天吧。
可别被人给赢走了。
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掏出一个银锭子，萧祁墨就扔了过去：
“开始吧，不用找了。”
“谢谢这位爷儿。”
高兴不已，小厮殷勤地将3号签桶递了过来：
“爷儿，随意抽四张，抽到灯谜猜灯谜，抽到对子就对对子，每过一关，可从一层选一个花灯或者摊位上选个小礼物，过完壹号签筒，再对出大师傅最后一个对子，即可拿走今日的灯王金童玉女灯，预祝这位爷好运，儿女双全、儿孙满堂。”
吉利话听多了，萧祁墨从来无感，这一刹那，竟不由地被小厮给戳中了心窝，抬眸，望着那一盏被主灯掩了不少风华的小灯，心突然一阵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