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戮身一剑
石室中烛光幽暗，并不十分敞亮。空间也有限，方圆约莫十丈范围。
燕封尘动作矫健，身影迅速，如翩鸿，如游龙······
他从剑典八式的起手式开始施展。
“剑起波澜······”
剑光四处飘飞，映照着摇曳的烛光，犹如雪亮的雷霆在乌云中乍然闪现。
黑袍老者是为了测试燕封尘的剑法实力，所以他只抵挡，不还击。无论燕封尘施展哪一招剑法，从哪一个角度凌厉地攻击来，他都信手破除。
剑气纵横。若是细看之下，或许便会叫人震惊地发现——
从开始到现在，黑袍老者脚下的步伐竟是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燕家家主燕云越站在边缘角落观看，越看他心中越是吃惊。
“尘儿他在剑法上果然天资异禀！我在他这般年纪时连凡武三境都还没有跨入，更别论将剑典八式施展出如此迅猛的威力了······”他震惊地喃喃自语道。
不过，燕封尘表现得愈优秀，他这个当舅舅的也是真心高兴。
黑袍老者神情如常，燕封尘猛烈的攻击没有伤得了他。
燕封尘已经是全力尽出了。
他额头上微微冒起一层细汗。
“燕家族人当中有希望成就尊者之境的寥寥无几，即便是燕云越这位当任家主也是希望渺茫。所以，我才将期望寄托在你们这些后生小辈之中。不过你现在的程度，想要成为尊者可是还远远不够！”
黑袍老者威严地朗声道。
燕封尘的攻击并没有停止下来，然而他心里也是思绪翻涌——
“七叔公太说的对，成就尊者之境是千难万险的！现在我才是凡武三境，修行之途的第一个大境界。如果此刻我都表现平平，基础薄弱，以后还谈什么要修行至尊者！”
燕封尘心念电转，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就用那一招试试吧······”
黑袍老者对于燕封尘的实力，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说不上失望，也没有太过欣喜。
他倒是做梦都想家族后辈中出现一个绝顶的天才！然后他倾尽全力地培养，让燕家再出一位尊者。一门双尊者，届时或许有望恢复祖上的荣光！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黑袍老者心中期许的标准已经降低了一代又一代。如今，他想在一群矮子之中拔个高头，首先那也得有矮子才行啊······
其实若论实力，燕封尘在整个北芦郡城的年轻一辈里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黑袍老者心神松懈的这一刻，燕封尘已经斩出一剑——这一剑落了空。
就在此时，燕封尘有违常规地向后弯腰刺出一剑！
他奋力蹬脚跃起，身躯仿佛高速旋转的旋风一般，剑尖化作一点寒星刺向黑袍老者。这一剑既突兀，又凶猛凌厉，常人根本预料不到会有人的剑招，竟以这样的方式和角度施展。
燕封尘只是将这一剑刺出，心神全部都集中在这一剑上面。对于这一剑威力的把控，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双无对，戮身一剑！
黑袍老者倏然大惊，脚步连连猛退。而那点寒星般锋利的剑尖却逐渐逼近······
其实以燕封尘凡武三境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燕家老祖尊者境的护体真气的。不过这一剑实在是太过凶猛，完全超乎黑袍老者的预料。正常情况下，即便身穿盾甲，但有谁能在突然之下刀剑临身的时候还无动于衷的？他是下意识地躲避。
这间石室的范围约莫直径十丈。燕家老祖猛退之下已经背靠在石壁边缘，再无后路！
这一剑是收不住的。
眼看情势危急，燕家老祖一声冷哼，冷静下来。就在燕封尘剑尖即将刺中他的身体时，燕家老祖屈指一弹。“嘣！”的一声金属脆响，燕封尘的长剑断成两截。剑尖那一截被余力弹飞，斜斜插入一旁坚硬的石壁当中！
剑招被破，燕封尘终于停了下来。此刻，他气血紊乱，呼吸也并不顺畅。
“《剑典八式》中有这么一招吗？你是哪里学来如此诡邪的这一剑的！”
燕家老祖脸色难看，沉沉声质问道。
他身前的衣袍上出现一道寸余大小的切口。
一旁边缘处的燕家家主燕云越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他惊了一跳——
完了。
显然，老祖这是动怒了。
而且是大怒······
燕云越心里忐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一幕——燕家族人中有谁不得乖乖接受老祖宗的修行指点，你倒好！这么多年来，险些伤了老祖的你是独一人！
燕云越瞪了低头认错的燕封尘一眼，却不能不管。
这是他的亲外甥！
坑舅。
“七叔公您请息怒······”
燕云越在一旁不断说着好话。
黑袍老者身上的威严这才稍稍有所和缓。脸色却依然阴沉。
“让他说。让他自己解释！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学了些什么东西！”
燕封尘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直视面前的黑袍老者。
这一次的确是他做得太过了。虽然老祖宗让自己全力以赴，但怎么能真的要杀老祖一样呢？还使出如此凶险的一剑？
“禀告七叔公太，这一剑我是在梦境里领悟的。”
燕封尘想了想如此说道，正好可以询问老祖宗解答这一困惑。
“什么梦境！”
黑袍老者板着脸色。
燕家的老祖宗向来不假辞色，乃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多年的闭关修行已经有了些收敛，但人的性格怎么能说改就改的呢？
燕封尘一五一十地开始解释道；
“大概半个多月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而且这个梦还总是一模一样地重复出现。在梦境里，我隐约看见一个金色的身影在练剑。就是在练剑，没别的了。不过奇怪的地方更在于，这个金色身影练的剑跟我白日时练习的剑法如出一辙。后来我逐渐确定了，白日里我练什么剑，晚上做梦时这个金色身影就练什么剑，它练习的剑法都是我修行过的······”
黑袍老者眉梢一扬，吸了口冷气。
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燕封尘。
“你做了这样的梦，醒来后精神如何？”
“很有精神。”
燕云越亦是担忧地问道；“七叔公，尘儿这孩子是不是中魔了？这该如何是好？”
黑袍老者一时沉默思付。
他猜到了些什么，但还没有最终确定。
并且，想到这个猜测，黑袍老者心情极糟。
“我是看那个金色身影有一次练剑时，施展完平荡秋雁这一招后，似乎还有余力，而且可以借一种势再行折返追击。于是就有了这个想法。”
见老祖宗皱眉不语，燕封尘如实地禀告道；
“我把这一招称为：无双无对，戮身一剑······”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