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政治经济学批判的主要内容：“斗争”

马克思是一位卓越的批判家，“斗争”融进了他的血液里，“批判”已内化到了他的精神中。在政治经济学批判中，马克思以英国为典型案例，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以及和它相适应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25]为对象，力图揭明“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26]当然，揭示资本主义的经济规律，在于确证这一生产方式的“不义”，继而号召饱受剥削和压迫的无产阶级团结起来进行最为坚决而彻底的革命斗争。

早在1843年，马克思便已深刻地指出，“对当代的斗争和愿望作出当代的自我阐明（批判的哲学）。这是一项既为了世界，也为了我们的工作。它只能是联合起来的力量的事业”。[27]在“当代”资本主义这一大背景中，对“当代的斗争”——无产阶级革资产阶级之命——进行理性分析和深刻把握，是马克思终其一生所努力践行的。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广大无产阶级在面对“赤裸裸的利害关系”“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和“公开的、无耻的、直接的、露骨的剥削”[28]时必须“联合起来”奋起反抗；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社会表现为“一个着了魔的、颠倒的、倒立着的世界”。[29]在“颠倒的世界”中，一切都似是而非了，“每一种事物都好像包含有自己的反面”。[30]在这种颠倒的社会中，资本家在“最下流、最龌龊、最卑鄙和最可恶的贪欲的驱使下”，用“最残酷无情的野蛮手段”剥夺掉广大民众的“土地、生活资料、劳动工具”。[31]随着资本侵蚀的加深，“贫困、压迫、奴役、退化和剥削的程度”也不断加深。与之相随的是，“日益壮大的、由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本身的机制所训练、联合和组织起来的工人阶级的反抗也不断增长”。[32]可以说，“资产阶级用来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现在却对准资产阶级自己了”。[33]

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其问题的关键便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34]就理论世界的革命来说，马克思通过与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斗争”而宣告了它的“破产”，通过“术语革命”而阐发了自己的新见解。可以说，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过程中践行着“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35]的宣言。就现实世界的革命而言，马克思通过对资本世界的切身体察而指明了资本主义世界的顽疾——资本主义私有制和生产社会化之间的矛盾永远无法克服，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必将成为生产力发展的阻滞和束缚。此时，革命的时代就要到来了，“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36]的时机也就成熟了。面对资本主义私有制这个“敌人”，无产阶级不仅要驳倒这个敌人，而且要消灭这个敌人。易言之，无产阶级要勇敢地站起来，并“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利用自身的政治统治来“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37]继而“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38]在此意义上，完全可以说“马克思的《资本论》不仅是（资产阶级）古典经济学最后的伟大著作；它作为贯彻到底的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理论同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经济学的革命批判的结合物，同时也是革命的无产阶级的社会科学的第一部伟大著作”。[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