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1章 推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费莱说出这句话,心里毫无负担,顺带将门拉上。
门隔绝的一瞬,里外两人都露出了不尽相同的表情。
那是一种基于有限信息推理出预期结论的自信,兼带对另一方的嘲弄。
出门后,费莱沿着富丽堂皇的螺旋扶梯向外走去。穿过空无一人的长廊,直到抵达正门时,才看到坐在椅子上抽烟的爱尔兰。显然,与爱尔兰同行的警官们早已离开多时。
与爱尔兰同行的警官们明显已经离开许久了。
费莱径直走到爱尔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一起离开。
爱尔兰回过头来,将烟熄灭,拄拐起身并问道:“结束了?”
费莱点点头,从怀里拿出叠在一起的担保信,手指一捻,两份露出来,从容道:“嗯,结束了,也意味着我明天开始能短暂去处理私事了。”
“难得的好消息,可惜对老子来说用处不大。”爱尔兰一手拄拐,一手接过担保信粗略扫了一眼,困惑道,“怎么是两份?一份应该够了吧?”
“原本我也以为一份足矣,后来临时改了主意,想过来问些事。”
费莱低声解释道,回头看了一眼连栋的红砖别墅,目光定在了大概刚刚吃饭的位置。
“父亲生前是不是办过一个叫‘灰潮哲思基金会’的组织。”
“有过,是一个专门搞医疗研究的,七年前解散了。”
刚才装作不经意的问话还历历在目。
说到底,这个问题才是费莱从教堂离开后直奔此处的最大目的。
爱尔兰并不知道交谈的内情,他试探着问道:“是关于那些幕后老鼠的事情?”
费莱摇头:“比这重要的多,关乎四十年前的旧事与现在的关联。”
“你找到真相了?”爱尔兰挑眉,顺手将担保信收好。
“只是让我的猜测更合理罢了。”费莱斟酌着措辞,隐去不便透露的细节,娓娓道来,“我们先前讨论过的,不管两个时间点如何巧合关联,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直观有且只有疫病一事。已知过去的疫病是解决了的,所以我就将目光放在了年龄上看经历过这些事情的神甫上。
就算忽略掉这点,他身上也有太多值得发掘的地方了。
我也需要表现得需要急迫些。
所以今天上午我第一个去参与了弥撒,不出我所料,老神甫身上果然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除了当初的一些关于家族纷争的事情,他还告诉我,当初的疫病是被【灰潮哲思基金会】下属研究所研究攻克的。
而我又想起莉莲小姐的杂志报里,她是将这个名词与我父亲挂钩的。我便追问神甫,父亲是否如传闻中那样是基金会的掌控者。他说当年公开信息极少,基金会只在某些事件中隐晦出手——比如他哥哥的事,所以他才知情。”
“出来后,我想到镇子里还有个哥哥没离开,索性赌一把,看看他是否知晓相关线索。”费莱顿了顿,“结果上天眷顾了孤注一掷的人——我父亲确实是基金会的拥有者。”
讲到这儿,爱尔兰瞬间理清了脉络
不止如此,这位将侦察技能点满的老警探也从中窥见丝毫费莱来此的目的。他没强行问询,仅继续围绕刚刚说的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怎么看这场疫病的?”
费莱长叹一口气:“鉴于基金会在七年前解散了,所以我的推测是过去的研究资料泄露了,从而引得了现在的糟糕状况。”
爱尔兰眯起眼:“那这有点骇人听闻了,这意味着存在一个蓄意散播疫病的幕后黑手或组织。”
“总之,现在告一段落了、我能动身了,明天去矿场一趟大概一切都能结束了。”费莱打算道,“至于疫病的事,就出去后才能顺藤摸瓜解决了。”
“你有打算便好,”爱尔兰说道,掐灭了手里的烟,“不过你小子动作怎样都得快点,听他们说,五天后就要下大雪了,也不知道真假。”
说罢,爱尔兰还抬眼朝天空看去。
那厚积云压在天空一侧,让人生不出半分高兴。
费莱惊讶于下雪的具体日期,忽然又想起教会回馈信徒的事,也能解释。倒是此时才想到自己忘记问神甫为什么教会能预知恶劣天气,还有那百试百灵的救人神术。
在他想起并懊悔间,一旁的爱尔兰又问起:“说起来,你明天准备怎么他娘的去矿场,是要进入矿洞里面吗?”
费莱回过神来,解释道:“我准备了人手,打算就在矿洞附近逛一逛。没有其他临时起意的话,应该不用进矿洞。”
“那真是遗憾,看来你没有机会和警局的侦查队一起行动了。”
“侦察队?是去沿他们之前的路线再去观望一遍?”费莱一头雾水,然后想到刚刚爱尔兰和基恩争辩的一幕,“你刚刚在那里就是商讨这个?”
“准确来说,是派人手去各个矿道看有没有异常情况。可惜了你家里人只给了他们两天的时间。”爱尔兰惋惜道。
费莱反应过来,想到刚进去时的表现,貌似他的出现还促成了爱尔兰的事情。
他哑然失笑,又想到了爱尔兰,问道:“所以你这两天都忙这些?”
“只是参与组织促成,老子又不参与,估计他们也只是过去看两眼而已。”爱尔兰微不足道般说道,然后又说,“明天老子要去跟着见那个亚瑟,听说他有点要醒过来的意思。还有就是继续审问那些已经落网的,能不能接下来再把握一手情报,还有些崽种没找到。”
瞧着爱尔兰义愤填膺的样子,费莱不禁感慨:“为什么我感觉你融入当地很快的样子。”
爱尔兰耸了耸肩,满是胡须的脸上登时浮现几分鄙夷。
“你他娘的要是和老子一样能揽下他们的事情并安排好,你也可以的。”
“那还是算了。”
费莱轻笑,踢了脚路边突兀的石子。
石子滚动,撞上枯木桩后弹起,掠过一位路人的灰色教袍。
远处的钟楼响起了三声钟响,玄曜抄经福音会今年的第一次周日弥撒宣告结束。
而费莱两人也到了岔路口。
一句回见后,一人往警局方向去了,一人往旅馆去了。
当日下午,费莱没再碰见任何需要动弹的事情了。
他窝在房间里,无聊下,又翻开此前的情报记事,写下了自己这两天的总结。
费莱先划去“理察尔”旁标注的“遗产”一词旁的问号,改为在“理察尔”名字旁新增问号,以示对其滞留此地的目的存疑。
然后他又另起一行,写下如此一段上午没跟爱尔兰说的话:
1884年,古董掮客威廉・埃尔南德斯在古董市场“捡漏”获得一页残经《玄君七章秘经・卷二》,此后性情大变,犯下数十起杀人案。
被捕后,官方从其手中缴获经文。父亲从官方手中购入该经文,并将这一疑似神秘学物品移交基金会下属机构研究。不久后疫病爆发,最终被扑灭。
已知父亲并非死于克利尼亚氏症,且身为神秘学研究者——其真实死因与留给我的“遗产”,是否均与那页《玄君七章秘经・卷二》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