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犬怪
警局，地下室。
灯光闪烁，恰似室内浓郁到发臭的血腥味不间断地蒙蔽掉了电信号。
浑身血污的纽森站在电灯下，额头不自然地皱成三道横川，些许污血顺手套沿着笔杆流下，在薄薄笔记本上混着笔迹组成一篇不算完整的解剖报告。
报告上密密麻麻，大致内容如下展现：
解剖生物未知，成年雄性，体表呈未知缘由引起的渐进性异变特征。
全身皮肤近八成已完全角质化，呈灰绿色皮革状排列，异化皮肤真皮层出现黑色网状纤维化，类似病理化胶原沉积导致。如腋窝等隐秘部位仍保留存在非皮革状皮肤特征。
面部下颌骨极度前移，犬齿延长至非人长度，但鼻梁和额结节以及眉骨等面部轮廓保留类人轮廓。
腹腔大部分为混合型器官，即一部分为尚在医学范畴特征，一部分渐变呈不可知病灶化。
其中：心脏整体表面覆盖真菌菌丝，右心室壁区别于左心室非正常增厚至四厘米。
右肺已完全转化为蜂窝状气囊，疑似为适应低氧环境而渐变，左肺仍保留有肺泡结构，但肺泡内充满黑色孢子。
小肠长度缩短，但回盲部增生出三个分支，每个分支末端均有骨质研磨板，疑似用于碾碎骨骼。
骨骼方面：髂骨翼向两侧展开，坐骨结节增生出第二组关节窝，疑似为适应四足行走的预备性变异。
颅腔部分，大脑额叶和颞叶有沟回结构，枕叶已异变成异状表面。皮层褶皱较多，松果体完全钙化，整体呈黑红色结晶状。海马体保留原样，与人类海马体无异。
尽管大脑皮层已出现不可名状异化，但总体呈现情况疑似能拥有媲美人类智商的高度？
结论......
笔停在了最后一行。
纽森犹豫地停下，抬头再次注视已经被解剖成不同部分的犬怪尸体，目光凝成针悬停在床头一侧。
有一块专门从尸体残块中挑出来的胸前皮肤组织。
与其他组织不同，这块皮肤在原先的身体部位中磨损痕迹相对明显。
单从磨损的痕迹推论，大概是因为行走姿势以及生活环境导致的磨损。最惹人注意的是磨损中间，经年累月被该生物刻意用尖细物体刻出来的名字——夏洛特。
静默良久。
纽森吐出一口浊气，他显得既凝重又隐约带有几分兴奋。
重新拿起笔，在结尾补上了结论：
从样本上看，该生物全身结构包括器官在内都显示其是一种独立进化的地下掠食者。且可能还有比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思考能力。
只不过结合肢体皮肤上刻意记录的字迹，以及结合其他疑点，仍需确认，这个独立进化的起点，究竟是我们不知道的类人物种，还是...
人类。
亦或者，两者兼有之。
......
近乎见不到尽头的黑暗溶洞，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在岩壁间碰撞出诡异回声。
望着越拉越远的费莱背影，汤米叫苦不迭。
他实在没有想到，作为向导的行进速度居然比不上一个看上去阴郁憔悴的富商。
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地长途跋涉，差不多地滴水未进，可老板是如何生出这么多力气来追逐的。老板身上带着的东西看上去也只多不少啊。
在感受到身后汤米速度逐渐跟不上后，费莱也放缓速度，等待汤米跟上来。
脚下不见边际又不见生物的洞穴总让他觉得藏着些许还没冒头的恐怖之物。
还是两个人一起行动为好，还能有个照应。
说起来也怪，费莱沿着隧道进来后，脚下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忽然变得轻盈。也不是身上重物减少了，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仿佛原先就走过好几十遍这样的路。
更怪的是，进到新溶洞后，原先尤为强烈的指引感正在不断消减，直到现在，仿佛整座溶洞都是指引他前来的道标。
在原地等待一会儿，汤米终于赶了上来。
跟上后，汤米扶着费莱肩膀感慨道：“老板，你跑的也太快了。”
矿灯光束扫过费莱轮廓分明的侧脸。
后者正凝视岩壁拐角。
费莱冷声道：“更快的已经不见了。”
刚刚还见得到身影的疯女人沿着一块突起遮掩了两侧的岩壁底下钻走了，整块岩壁遮盖了前面的状况。
“你们都很快。”汤米气喘吁吁，“还有，这个溶洞也太大了，那群野狗究竟是拿这片地方做什么的？栖息地吗？可我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真见到了，我们就不可能这么安逸地追逐那个疯女人了。”
费莱说道，打量四周。
剩下的一段路程两人走得很慢。
费莱在刻意放缓速度。
肾上腺素退去后，他没由来地不安起来，总觉得溶洞该有什么才符合他此行以来的一贯风格。
且汤米一直表示实在是又累又渴。
这也让费莱意识到该省点力气了。
走走停停许久，溶洞里也没有任何符合费莱预期的东西出现。
两人顺着疯女人的痕迹，来到了岩壁处。
岩壁底下是个狭隘空间。
由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费莱只能让持续表示疲惫的汤米去戒备。
自己则尝试探着身子向岩壁底下的空间小心探索。
可惜的是，费莱自己的矿灯已经失灵，火把又不足以从低矮空间中穿过。
面对底下对面侧更为未知的黑暗，费莱心里没底，不敢往前探多半个身子，生怕有什么危险埋伏。
在这样紧绷神经的时刻。
有一道不断走动的脚步声传进了费莱耳朵。
如此脚步持续了十分久的时间，还以为是汤米的费莱吩咐道：“汤米，能不能别走来走去了，要是没情况的话，能不能过来帮把手。”
他等来的却是汤米颤颤巍巍的回复。
“老，老板，我没动。”
“你说什么！”
费莱猛地从底下缩回半个身子，回过头去，又累又渴的汤米在原地双腿打颤。
那脚步声依旧还在，且由远及近的愈发强烈。
就像是什么在被费莱戳穿之时猛地加快了速度。
“枪，给我枪，拿上枪！”
“照明，照明，汤米往东边，脚步声在东边！”
“它在那儿！”
不过几秒时间，黑暗中一直尾随着费莱两人的犬怪从汤米颤抖的微弱矿灯光中显露出狂奔的身形。
就一只而已。
但费莱两人还是如临大敌。
他们清楚，近身战斗对于现在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两人绝对是一个坏处境。
两人一人照明，一人架枪射击。
费莱半蹲起，枪火激迸，子弹连发。
枪管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费莱却无暇顾及。
电光火石间，类似幻觉记忆涌上他的大脑。
直到手里步枪已经射光子弹，费莱还没反应过来，那狂扑而来的犬怪已经被拒之五十米之外。
“老板？老板，死了，死了！”
汤米大叫道，摇晃着费莱的肩膀。
费莱半是迟疑地看向五十米外已经不带动的犬怪，正感慨自己的枪法能出乎意料的神准。
脚步声却再次响起。
还处于神经紧绷的费莱被动地再次举枪，手指不断扣动扳机，但是弹匣里没有子弹，步枪也只是空弹出扳机扣动声。
再看让两人戒备的脚步传来之处。
一个人影暴露在灯光里，他举着枪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让人忽视掉他来不及整理从而松垮的颈部皮肤。
“是警官，老板，是警官。”
总算是见到“活人”的汤米兴奋大叫起来。
对方也在发现两人的一刻，忙向着他们这边赶来。
只是费莱却将“愣头青”排挤在外。
费莱恐吓道：“别过来！再动我开枪了。”
“愣头青”眼底闪过些许厌烦，表现老实地站在了五十米开外。
汤米向费莱投去不解的眼神，他小声贴着费莱问道：“老板，为什么？”
“我观察过，在你之后的人全给岩石压住了。”费莱先向他解释道，然后将枪口向上偏移几公分，对准愣头青脑袋，“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特伦奇先生，你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我，和您同姓的警官，你难道连同一个家族的人都不信任吗？”
费莱不予理会，只是质问：“在我们身后的隧道全部坍塌了，就算你毫发无伤，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愣头青迟疑道。
在费莱两人灯光没照到的底下，那只“已死”犬怪正缓慢匍匐挪动。
“说，快说！”
费莱说道，给了汤米一个眼色，示意他拿上自己脚边的撬棍。
“我是走另一条...”
“砰！”
一道枪声，在双方僵持论述间响起。
这道从黑暗中穿越而至的枪声将僵持场面打破。
一个让费莱两人惊讶，让愣头青几乎要扯下和气脸色的结果出现。
那匍匐移动的犬怪脑袋炸开，被准确开瓢。
场面混乱一瞬。
在另一侧，第三方出现。
是一位略带憔悴的大叔，他带着一个看起来像学生年纪的青年出现了。
一时之间，三方僵持，好几双眼睛在微妙的黑暗氛围中互相交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