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古怪
第87章 古怪
杨金元一大早就来到侧院，见柳青萍和翠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他神色颇为尴尬：“柳娘子，这一大清早的忙什么呢？”
柳青萍心思何等细腻，昨天自己拒绝了杨铉，惹得他拂袖而去，自己定然是不能再待在杨府了。她哪还有脸继续赖在这里，杨金元一大早就过来，显然是来送客的。
“这段时间承蒙杨总管照料了，青萍本就是不请自来，没有继续打搅的道理，收拾好了东西就告辞了，将军那头也烦请您代为告知。”柳青萍先言明了要走的打算。
杨金元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费劲巴力牵线搭桥。好容易将军身边终于有了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怎么转眼间说翻脸就翻脸，他们小情人闹别扭，连累着他受这个夹板气。一大早的，将军就叫他把人请出去，幸亏柳青萍识趣，不然这该多尴尬。
“哎呦，瞧您这话说得，您是贵客，往后总有再来的时候。”杨金元这是在暗示床头吵架床尾和。
柳青萍知道他心思也不戳破，转头朝翠娘使了个眼色，翠娘上前递了一个匣子。
杨金元接过来，打开一看，满满一匣子金锭：“柳娘子，这是？”
“保唐寺巷那头的院子，我极中意的。若是用了将军的钱财，我心里不安不说，难免落人口舌。”此间事了，柳青萍自觉与杨铉银货两讫，再占着他买的房子，心里头也别扭。虽然肉痛自己明明可以用更低的价钱买下那套院子，但一时间也没有比那更合适的去处。
杨金元直叹柳青萍心思玲珑又不贪慕钱财，可惜自家将军是个不解风情的莽汉。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位闹别扭，完全不是因为杨铉不开窍，而是柳青萍不愿意。
“既然柳娘子是为了将军好，那我就替将军收下了。不过，咱们将军可不是个小气人，娘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杨金元顺着台阶救下，从善如流地接下了金子。
“我与翠娘商量了，七日过后是黄道吉日。准备办一个乔迁宴，请诸位亲朋好友聚一聚，杨总管若得了闲，可以赏脸过去看看。”柳青萍本来是不想再跟杨府的人扯上关系的，但是翠娘跟杨金元是同乡，两个人走得也近。若真能成好事，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这下杨金元犯难了，杨铉御下极严，府里的规矩一律比照军营。擅离职守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若是平时请示一声便罢了，可现在杨铉面前谁敢提柳娘子的事啊。
见柳青萍看向自己，翠娘红了脸颊，偏着头不看杨金元，半晌嗫嚅了句：“娘子叫你去就去，犹豫个什么。”
“哎呀，翠娘莫要生气，我没说不去啊，一定去一定去。”本来他是想说先要请示将军，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定去了，他真想抽自己个嘴巴，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拼了老命往将军面前走一趟了。
柳青萍看着杨金元神色为难，猜到了他为难什么：“翠娘是个心直口快的，你莫要见怪。杨总管事忙，能不能走得开，还得请教将军的意思。”
杨金元大松了一口气：“是，是，是……等请过了将军示下，我一定赶到。”
翠娘瞥了杨金元一眼，轻哼了一声，又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杨金元讨了个没趣，又与柳青萍寒暄了几句，告诉她们车马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用，然后就离开了。
杨铉这几天在家沐休，待柳青萍和翠娘主仆两个离开后，杨金元这才战战兢兢地来到杨铉的书房。
听到敲门的声音，书房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进。”
杨铉手里捧着刚才柳青萍给的匣子，走进来后也不说话，拿眼睛偷偷地瞥杨铉的神色。杨铉见他犹犹豫豫，大致猜到他想说什么事情：“走了？”
杨金元如蒙大赦，上前几步，将匣子轻轻放在案台上：“回将军，刚走没一会儿。”
杨铉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书简，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跟她说请她离开杨府，她怎么说？”
杨金元愣了一下，将军以前吩咐他办事，从来只问结果。今天怎么还好端端的问起柳娘子说了什么？他脑筋一转，发觉事情可能有些不对。联想到昨天，将军下了马车一身的寒冽之气，自己还无缘无故挨了一鞭子，到现在还疼呢。
他越想越不对，难道不是将军不开窍，而是柳娘子……
这样就说的通了，将军虽然成天板着个脸，但也不是什么吝啬之人，不喜欢的话就不会带进府，更没道理一大早就送客的道理。不过，柳娘子似乎心知肚明，早有准备……
杨金元不敢撒谎，把早上的事情据实说了，还顺嘴提了一句柳青萍邀请他参加乔迁宴的事情：“柳娘子说了，把买院子的钱还您，是怕您为难。”
杨铉听了这番话，半晌没说话。他盯着匣子看了一会，似乎能将匣子看出个窟窿。
杨金元恨不得将手脚都缩在一起，生怕杨铉又一个不高兴，兜头就是一鞭子。见杨铉半晌没说话，他奓着胆子望了一眼杨铉，杨铉扫了他一眼：“她叫你去乔迁宴？”
杨金元登时冷汗就下来了，恨不得原地消失。柳娘子叫了他去乔迁宴，没叫将军去，他怎么就这么蠢，跑到将军面前说这事了，将军多没面子啊。
不过杨铉虽然面色冷肃，却没有杨金元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见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匣子，似乎有什么事想不通似的。
杨金元见杨铉忽然将手盖在匣子上，神色颇为古怪地扫了一眼他：“你很怕我吗？”
杨金元丈二摸不着头脑：“啊？”
杨铉见他迟钝的模样有些生气，皱皱眉头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很怕我吗？”
其实，杨金元不是没听懂，而是杨铉冷不丁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他没反应过来。总感觉将军最近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不会是气糊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