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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汤：明犯强汉者
虽远必诛

陈汤（生卒不详），字子公，山阳瑕丘（今山东兖州北）人。建昭三年（前36年），陈汤作为西域副校尉，有着与西域校尉甘延寿共同出使西域的辉煌外交经历，尤其是一举诛杀羞辱并杀害汉朝使者的郅支单于而威名西域。他“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誓言流布至今。

（一）明犯强汉的郅支单于

陈汤，出身贫寒，幼年的艰难生活磨砺了他吃苦耐劳的坚毅品格。幸运的是，初元二年（前47年），陈汤在张勃的举荐下踏入仕途，但其后并非一帆风顺，先是因未奔父丧入狱，之后几经辗转，成为郎官。后与甘延寿一起，担任西域都护府副校尉和校尉。

这时，匈奴郅支单于曾经两次羞辱甚至杀害汉朝使者。汉宣帝的时候，匈奴内部矛盾激化，五个单于争夺王位，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都送儿子为人质，汉朝都接受了。后来呼韩邪单于亲自到汉朝称臣朝见宣帝，汉朝派兵护送呼韩邪单于回去，郅支单于见到后怨恨汉朝拥护呼韩邪单于而不帮助自己，就困住汉朝使者江乃始等人并羞辱他们。初元四年（前45年），郅支单于派使者进贡，顺便要求带走入侍的儿子，愿意归附朝廷。汉朝派遣卫司马谷吉去护送侍子，到郅支王庭后，郅支单于竟然杀害了汉朝使者谷吉等人，郅支单于自己知道有负汉朝，于是向西逃到康居。汉朝派遣三批使者到康居要谷吉等人的尸体并妥善处理善后事宜，郅支单于不肯听从诏令又一次羞辱汉朝使者，骄傲怠慢到如此地步。

陈汤为人沉稳，有勇有谋，善于把握时局，对于西域形势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当时，郅支单于认为呼韩邪单于深受汉朝青睐，势力日渐增强，而自身处境危险，于是兼并了呼揭、坚昆、丁令，并不断向西发展，与康居合谋想要入侵乌孙、大宛，并以乌孙地作为日后的根据地，北击伊列（今伊犁草原一带），西夺安息，南得月氏、乌弋山离（今阿富汗南部）。如果郅支单于的计谋一旦实现，那么整个西域必将被匈奴控制，并且郅支单于性情剽悍残暴，如果任其发展，西域社会必定动荡不安。因此，陈汤向甘延寿建议，趁郅支单于的计谋尚未得逞，应该及时发兵攻打。毕竟他现在居地遥远，没有可以固守的城池，也没有可以使用强弩的将士，因此召集起屯垦戍边的兵卒，再调用乌孙等国的军队便可制胜。

（二）选择时机，擅自攻伐

但是西域校尉甘延寿并没有同意陈汤的建议，而是希望先得到朝廷的准许。而恰在此时，甘延寿大病一场，陈汤料定朝廷内部定会因为是否要开战而争论不休，居庙堂之高的朝臣并不了解严峻的边疆形势，若等到朝廷批准后再行动必会延误战机。危急关头，陈汤不顾违抗朝廷及军令的严重后果，趁甘延寿养病之机，私自下令召集诸国兵马，调集汉朝屯田吏士，出征匈奴。甘延寿在病榻上知道这个消息后十分震惊，擅自调动军队是触犯王法的，便要阻止陈汤。不料陈汤愤怒地说：“大军已经汇集而来，你难道还想要阻挡吗？不抓住战机，怎么能建功立业？”甘延寿在此形势下也不得不听从陈汤的安排，与其一起集结西域屯田部队和西域诸国军四万多人征讨郅支单于。

当时郅支单于扎城在都赖水（今哈萨克斯坦境内塔拉斯河）流域，与车师国（今吐鲁番）距离甚远，为方便沿途供给，陈汤、甘延寿将征讨郅支单于的队伍分为两支，一支队伍沿着天山南麓，翻越葱岭先抵大宛（今费尔干纳盆地），再前往攻打郅支城（今江布尔城）；另一支队伍从温宿国向北翻越天山，经乌孙、康居，抵达阗池（今伊塞克湖）西。郅支单于得到汉军进攻的消息时，料定远道而来的汉兵无法长久驻扎，不料汉兵的进攻十分猛烈，不到两天时间，驻防就被汉军攻破，军候假丞杜勋砍下了单于的头，得到了汉朝使者的两个符节以及谷吉等所带的帛书。一共斩杀郅友单于丁关氏、太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人，俘虏了一百四十五人，收降了一千多人。

甘延寿、陈汤讨伐郅支单于路线示意图（徐超　绘）

战后，陈汤与甘延寿立即写奏疏向朝廷上报私自发兵征讨郅支单于的原因，说：“臣等听说天下的大道理，应当是天下一统，以前有唐和虞，如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自称是北藩，只有郅支单于反叛对抗，没有受到惩罚，大夏以西的地方，都以为强大的汉朝不能使郅支单于臣服。郅支单于残酷毒害百姓，罪大恶极通达到上天。臣甘延寿、陈汤率领仁义的军队，替天诛伐，依赖陛下的神灵，阴阳调和，天气晴朗明丽，冲锋陷阵打败敌人，斩了郅支单于的首级以及杀死了名王以下的人。应把所砍的头悬挂在稿街蛮夷的官邸间，用以昭示万里之外的人，让他们明白违犯强大的汉朝的，即使再远也一定要诛杀。”

这封上疏连同郅支首级一起送回长安。奏文中“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言辞，至今仍是我军将士捍卫疆土的不朽誓言。

（三）奖惩之争

这次西域行动的胜利很快传到朝廷，陈汤未经朝廷许可擅自发兵以及私藏钱财的行为引得朝廷内部议论纷纷。正当他们带领将士凯旋时，司隶校尉（执法官员）也从长安出发，在驿道上当场拦住了陈汤对他进行审讯，并准备将其拘捕。陈汤上书皇帝说：“我与将士们不远万里诛杀郅支单于，按理说，朝廷应派出使者来慰劳军队，并表示欢迎。如今却是司隶来检查审问，还要拘捕我，这不是为郅支单于报仇吗？”汉元帝听说后，便撤回了司隶校尉，并令沿路县城摆设酒食夹道欢迎得胜之军过境。回朝之后，又有大臣奏请治甘延寿和陈汤假传圣旨之罪。懦弱的汉元帝一时拿不定主意，宗正刘向认为，甘延寿和陈汤的功大于过。甘、陈“出百死，入绝域，斩郅支之首，悬旌万里之外，扬威昆仑之西，扫谷吉之耻，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焉”，应予封爵表彰。元帝看完刘向的上奏后，下诏赦免了甘、陈二人假传圣旨之罪，并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陈汤为“关内侯”，各赏食邑三百户、黄金一百斤，拜陈汤为射声校尉，甘延寿为长水校尉。

汉成帝刘骜即位后，丞相匡衡又向成帝起奏关于陈汤私藏战利品一事，陈汤由此遭到免职的处分。之后陈汤又深陷欺君之罪的困扰，他曾向成帝上书言康居在汉质子并非真王子，而成帝核实确为真王子。陈汤遂被捕入狱，被判处以死刑，幸有太中大夫谷永上书乃被成帝特赦。但他的爵位从此被削，贬为庶人。

命运多舛的陈汤又被贬往敦煌。不料几年后，敦煌太守上书朝廷：“陈汤曾经诛杀郅支单于，威风远及外国，现在降为庶人，不宜住在边塞地方。”遂又被迁至安定（今甘肃固原县）。时任议郎的耿育非常同情陈汤的处境，便上书请求成帝予以关怀、照顾。陈汤这才迁回长安居住，不久去世。王莽执政后，陈汤被追谥为“破胡壮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