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全真门下
帐篷里闯出的人,男女老少护住了帐篷,仿佛他们区区几个凡夫俗子,就能将也速该留下。
笑话。
鬼差怎能把他们放在眼里。
咳咳。病恹恹的韦睿,走向前,与谢炎并肩,抬头望向黑白两条影子。
我是韦睿,他是谢炎,本是行路之人,半路上救了乞颜部的首领也速该,他是中毒之人,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和自己的儿子见一面,留下三两句话。二位鬼差,职位尊贵,必然能够通情达理。是不是?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韦睿的高帽子抛过去,黑白两道影子,同时点头。
这个小子,说话中听。要不是你,我们当时就要了这小子的命。
韦睿一笑,瘦瘦的脸上,如春水荡漾,令人心情愉悦。
小子,你们不是草原人,看打扮谈吐,你们来自中原,来草原何干?白影子拉开了家常。
黑影子颇不耐烦,在白影子身后走来走去,手中哭丧棒不停的挥舞。
地上一阵阵阴风滚过,谢炎只觉得有寒风往骨头里浸,韦睿瘦弱的身子,时不时一机灵。显得更加瘦弱无力。
谢炎默默脱掉身上的外衣,披在韦睿身上,韦睿也不推辞,披在身上,仿佛为自己注入了力量。
鬼差大爷,中原现在旱涝成灾,蝗虫闭天,到处是逃荒的难民。我不说,您也知道,想必二位,收割的中原魂魄不再少数。
对对对。黑影子说话急冲冲。
那你们来到草原,是避难?白影子继续追问。
正是避难。
那你们可避难避错了地方,这个草原上的青草,不知道被鲜血灌溉了几次。草原上各个部落争衡,每一个成年男子,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白影子娓娓道来。
黑影子早已不耐烦,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的老哥,你看天色。
不知不觉间,天色居然亮起来,鱼肚白,晨曦时刻。
一点点光亮,杀退黑暗,光明将统一这个世界。
我的哥哥,咱们是鬼差,不适宜长久露面。
好了,韦睿,咱们天也聊了,事也谈了。魂魄,不管谁的,我们要带一条走,否则,无法向黑衣司命大判官交代。你们商量着,谁跟我们走。
哭丧棒,勾魂牌,在手上掂量,每一次起落,都被谢炎看在眼里。
手,摸在腰间,硬硬的,不长,一把刀。
这把刀已经嗜血,杀过人,不知道能否手刃鬼差?
就在谢炎要抽刀之时,孔岳先生,一把摁住。
二位鬼差,既然要带一条命走,也速该是我的兄弟,带我的走。
谢炎韦睿四只眼睛相对。
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抢着求死的时候。
他们只是在拖延时刻,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在铁木真回来之前,留的也速该魂魄,多一刻算一刻。
拿命来吧。哭丧棒,黑影子的哭丧棒,砸向孔岳先生的天灵盖。
脑袋对上天灵盖。孔岳先生没有躲,不是因为害怕忘掉躲避,而是求死。
也速该是他的亲兄弟,兄弟同心。
响声清脆,清亮的天色中,闪过火花。火花仿佛啄进了韦睿的眼睛。
韦睿眼睛扑闪之际,手拿哭丧棒的黑影子,已经飘离孔岳先生。
黑白两条影子站在一起。
哭丧棒短了一截。
黑影子又是一怔。
老哥,咱们的哭丧棒,是用地狱九幽火打造,用了这许多年,还没受过一点伤损。这小子厉害啊!
咱们小看了这个谢炎。白影子黑影子,黑烟一般,向谢炎笼罩而来。
姓谢的小子,你的刀,给我们看看。
黑烟外,韦睿孔岳先生虎头陀韦清照阿妈,黑烟内,谢炎二鬼差。
黑烟如屏障,将他们隔离开。
右手握紧了刀子。
左边忽然是黑影子,刀尖被按下去,右边忽然是白影子,手被托起。
谢炎狂怒,恐惧,看来鬼差随时能要他的命。
既然打定主意,救人,一条命何所惜。
二位不是想看我的刀么?刀,就在这。谢炎将右手伸直,刀尖上挑。
我知道你们要在天大亮之前,带走一条命。不如带走我的命。
刀子反转,刀尖冲里,缓缓的向胸口移动。
刀尖碰着了衣服。
刀尖碰着了皮肤。
敏感的皮肤,感觉到冷森森的刀锋。
谢炎闭上了眼睛,阿妈,我不能尽孝了。韦睿老弟,一定要帮我照看好我的阿妈。声音来自黑烟里。
黑烟外,哭声想起,阿妈的声音,韦清照的声音。剧烈的咳嗽声。
一声声佛号,阿弥陀佛,是虎头陀。
住手,你的刀子有些来历。你有师父?
对,谢炎停住,刀尖舔了血,刀尖大的一点地方,疼就传遍了全身。
一点血,透过了衣服,看上去,是一朵花,是鲜血凝成刀尖雕刻的花。
你的师父是谁?
你们不配知道。
很狂啊小子。我们是鬼差,专为万魄教主收割天下魂魄。你这样的,我们头次见。
看来你的刀子,不只能断凡间的兵器,斩断神鬼仙兵,看来也不困难。白影子有些迟疑。
黑烟消散。
地平线上,看到了太阳。
光线暖起来。
韦睿等人,围住了谢炎。
不管你的师父是谁吧,我们犯不上因为一个魂魄,得罪了他。我们万魄教主和你们的教主,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白影子语气柔软。
你都不知道我师父是谁,怎么又知道我们的教主。谢炎昂然答道。
我们哥俩,和你初次见面,和你的师父,更是不曾谋面。只是这把刀,我们熟悉。刀子的来历,日后你问你的师父便知道。
如果我们猜的没错,你是全真门下。黑影子冲口而出。
谢炎愕然,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否认。
韦睿惊奇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谢炎,就像二人第一次见面一样。
就算你是全真门下,我们等到中午,中午铁木真不到,也速该我们还是带走。黑影子并不示弱。
好,咱们一言为定。谢炎目光坚定。
天色亮起来,草尖上闪着光,游目骋怀,风起处,一点点金光,在跳舞,草原上生命活力无限。
只是大家无心欣赏这美景。
望穿秋水,在等三匹马。
孔岳先生急的走来走去。
帐篷内,也速该胸口起伏,越来越慢,生命一点一点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