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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我们都仰望夜空。可是,那些星星非常顽固地悬挂在老地方。似乎第199颗流星是最后一颗耐不住寂寞的星星。除了它,大家都愿意沉迷在寂寞里,没人肯做第200颗。
从热望到失望,她一天天消沉下去。有时候,她也要睡着了似的。突然,又会睁开眼睛问我:“有了吗?”
我摇摇头。
她告诉我她居然也做梦。她梦见亦醒了,她总算自由了,却无法蹚过银河,也找不到那个大大的花房子。它明明就在银河对岸。那里繁花似锦,层层叠叠,却没有入口。
第四天,鬼星团那边老太太的使者来了,告诉我俩不要数流星了,今年不会再有了。
“她没那么好商量,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惹是生非的亦?她还要让她的梦受够孤独。不过小丫头,别急,只要再有一颗流星坠入银河,老太太的魔咒自然解除的。”使者只能用温柔的目光安慰着亦的梦——这个单薄的小丫头。
使者沿着银河离开了,身后拖着长长的彗尾。他是一颗循规蹈矩的彗星,只会按照固定的轨道思考。
她彻底绝望了,把头扭回来,无助地看着熟睡的亦。她找来一张网,把窗子挡了。她不想再看外面的夜空和银河对岸的繁花。她甚至要赶我走,也不想再见到我。
她没有吃晚饭,那些花瓣从银盒子里撒落出来。她绝望地闭着眼睛,彻底放弃了。她说,本来,她最不喜欢数数的。现在,终于可以不数数了,很好,很好。
后半夜的时候,我有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对熟睡的亦和她孤单的梦说:“嘿,一定数好啦:第200颗……”然后,我张开双臂,像大鸟一样朝银河滑翔而去,把这条绚烂至极的银练揽入怀中了。
我的身后发生的情形,我看不到。我想象着小仙女亦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守在窗口的小丫头一点点淡了,接着朝银河对岸飘散而去。晨光下面的繁花闪着耀眼的光辉,那里有无数个花冠在迎候着她。她接近它们的时候有过瞬间的犹疑,随即便彻底迷失了……
老太太的几声干咳传出来,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剧烈。
我的翅膀就要划破水面的时候,听见一个声音追上我。那声音从身后赶来,是一个女孩刚刚醒来的呢喃。
亦的声音。
亦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渐渐淡去的银河系说:“哥,你走了,谁给我草莓呢?”
亦似乎看见一个大大的花冠朝她张开了。两滴泪从她光洁的脸上滑落,她的内心无比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