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堂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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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天堂小镇》174-176

174

就在地铁到站的那一刻,我发现了端木的影子,但很可惜,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人流里。

“没有看错?男人装束?难道是她又变回来了?”

“不会错!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刻在脑子里!那个怪物,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现在肯定急于见到什么人,不然不会回来哲喷!你说得对,那个可恶的女医生,对咱们撒了谎!”

我咬牙切齿,

“女医生撒谎的理由很简单,她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第一台变性手术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告终!也无非就是一个现如今名声大噪的医学界权威,不想人知道自己也曾失败过罢了!而且很明显,她当年手术中的这个BUG至今仍无可解决。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她很可能曾给走投无路的端木提供了一线生机。”

“你指的是她要来这座桥见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提前见,非要在洗桥活动中,这么多人,不费劲吗?所以在时间轴的这一年,端木一定瞒天过海悄悄带什么人去了小镇!”

“选在这里的理由,显然是‘海文号’一准儿就在这座桥附近!简,你说过端木的父亲一直怕她变性的事情败露而丢人,所以她在小镇可以自由出入,凭借的肯定是她那位大作家父亲的威望和她父亲对于自己名利的维护。这也就是说,你童年关于小镇的那些记忆,那些你以为的按照规则的淘汰制,有很多不过就是权力者的障眼法罢了。”

“必须要带这个人去小镇的原因……我估计是只有在商倩那里才能借助这个人的能力,帮助端木变回女人。这个怪物!怪不得在金字塔下面……”

我说不下去了。

“简,端木也是一个牺牲品,她不应该被叫做怪物。”

“假如你和这个行为举止上性别模糊的人在一起待过,你还会这么说吗?!羽飞,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羽飞戳到了我的痛处,我激动得大声喊叫,根本顾不得周围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羽飞不再做声。

我们之间第一次不悦。

我有点后悔没能控制好情绪。人生有太多的“如果早知”,可是现在的我明明早就知道很可能再一次与他别离,而这一次别离——确确实实永远不可能再见了。

羽飞的父亲会在去小镇后不久就被小镇抛弃而扔进城堡,因为罹患癌症并且已经被榨干全部身家。这个聪明的、劫富济贫的赌场老板还以为用自己的全部身家可以换回健康,然后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东山再起。

奇怪的是,羽飞既然相信了我的讲述,知道他父亲在进入小镇不久之后就会被扔进城堡,为什么还要坚持去?难道是只有这一部分关于他父亲的描述不能令他完全相信?所以他要铤而走险替父亲扭转乾坤?

莫非羽飞父亲的病真的无药可医,小镇被他当作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里,一丝悔意涌上心口。

“对不起,羽飞,我……”

我从来没有给他讲过金字塔下面那些难堪的细节,犹豫的这一刻,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他听。

“跟我来!”

他就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一把拽过我,一如在天堂小镇——只要他拽起我,即便明明知道那是琼的手,我也会欣然跟随,就算是通往地狱之门,也绝不会迟疑。

几天之内往返于地铁,我们却从未在出站之后一起走过来——好好看看这座桥。

这座桥的名字为“麒麟桥”,桥体从南到北白如玉石,是那种很透亮的白,污渍很少,也很轻。喜爱清洁的哲喷国人一年要来洗桥数次,他们把这种活动当作了盛大的节日。

参加者正在准备几个小时之后马上就要开始的洗桥活动,他们大多拿着那种清扫刷,缓缓走在通往麒麟桥的路上,或几人低语,或独自低头若有所思地走路。桥上已经禁止了车辆的通行,只有一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在桥面上走动。

“对不起,我能否问您一下,还有多久开始?我们这些外国人,可以参加吗?”

“啊哈,小姐先生你们好啊,当然欢迎啊,欢迎你们!我们给热爱这座桥的所有人提供方便!瞧,那边还有免费的清洁刷可以领取!”

我们顺着这位戴着胸牌的路人所指,看到桥底下有一辆盛满了清洁刷的小货车。

这种事情对于我实在是太新奇了,我看呆了,一时间竟然忽然很想以游客的身份加入这浩浩荡荡的洗桥队伍中去。正要拉着羽飞赶快去领取清洁刷,羽飞的电话响了。

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听他的电话响过。

在弗兰斯机场,由于我好奇着电话会怎样接到来电的事,羽飞特地借机场工作人员的手机拨通了一下,让我听那音乐声。

竟然是“红河谷”。

我怀疑这其中的奥妙之处。

这是我和迪子少年时代最爱的歌了,迪子离开小镇之后,我曾经很多次一个人坐在河边唱这首歌,一直唱到泪流满面。

我甚至怀疑迪子和羽飞的一见钟情会不会和这首歌有关。这首歌被羽飞设定为了“来电铃声”,这就足以说明在去小镇之前,他有多喜爱这首歌。

“快接,还愣着干什么?”

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个电话——很可能是他父亲打来的,羽飞说过,为了安全,离开澳门之后他就换了号码,而这个号码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

所以,在与父亲分别了十几天之后,这个铃声——我们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快接啊,无论如何,你要接,羽飞!是你爸爸!”

“他一定是有了‘海文号’的消息!”

“不是早就说好了,只要你爸爸有消息,你就会跟着他去小镇吗?还不接,你等什么!别让爸爸着急!”

嘴上催促着他,我的内心里却很希望听到他的哪怕一丝丝犹豫。

“我……简,我怕,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羽飞,听着!我们只不过在给小镇的故事写前奏,在小镇还可以遇见的!”

“可是遇见了之后呢……”

他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有点颤抖。这一次轮到他不再坚定。

桥下已经越来越喧闹了,可是那“红河谷”的声音,还是像有穿透力一般刺耳。

“遇见了之后我们会认识,你会和迪子谈恋爱,然后……然后……”

我说不下去了。

然后——我们会分别,然后——小镇会毁灭。

羽飞紧闭双眼,按下了接听键,缓缓拿起手机,放在耳畔。

我听不到那电话里的声音,只看到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175

“洗桥活动”正式活动开始了。

参加者开始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有序指挥之下使用清扫刷等工具擦拭人行道和栏杆上的污渍,而当地消防员用喷水管冲洗着悬挂的“麒麟桥”看板,围观的人们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我和正接电话的羽飞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这热烈的氛围与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的我们——是何其不相称。

我忍着内心里的剧痛,努力在人群中搜索着端木的身影。

虽然此刻无法判断她的性别和打扮,但是她的身影,我却再熟悉不过了。

“麻烦让一让。”

我仿佛听到几米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可就在我迅速转身寻找那声音所来处的时候,我和羽飞又被人群挤开了。

一定是幻觉。

我奋力拨开人群,朝仍在低头打电话的羽飞挤过去。

羽飞忽然挂断了电话,神色复杂。他似乎根本没有发觉我们刚刚被短暂地挤散过。

“怎么了,羽飞,是爸爸吗?爸爸身体还好吗?”

我避重就轻,声音却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爸爸身体还好。他说……他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们又一次被人群挤散,我只好扯着嗓子朝他喊。

“他说小火车在哲喷国的麒麟桥附近!……”

这一次我听到了,听得真真切切。

我呆愣住,咀嚼着这句话里复杂的信息量,任由人群挤来挤去。

“简!简!……”

羽飞被挤远了,他的声音变得模糊。

旁边一个哲喷国妇女被挤掉了帽子,我看见她费力地猫腰捡起帽子。可就在她想要戴上帽子的瞬间,我惊讶地发现了她额头上的黑点。

这张脸我不认识。

很快,当我望向周围细细在人群中搜索的时候,竟然发现有好几个人的额头都有一个黑点,不偏不倚,正在额头中央。

小镇之外是怎么出现这些额头有黑点的人的?!

这种黑点——不是商倩研制药物的药理作用吗?在离开小镇之后的数次回顾中,这种额头黑色的点,早已被我判断为了小镇走向毁灭的第一标志。

可是哲喷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额头有黑点?

难道这里有什么神秘人物是来自小镇的?!难道他们把这种实验竟然带到了“外面的世界”?!

这是不是意味着,整个哲喷国乃至无法预料到的更多的地方,也会像小镇一样走向灭亡?!

我顾不得追寻羽飞,在人群中拼命寻找这些额头有黑点的人,甚至借着拥挤的力量一次次故意碰翻一些人的帽子,就为了能有机会看到他们的额头。

不看便罢,刻意寻找的结果——让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哲喷国,难道是第二个天堂小镇?!

这里为什么到处都是毁灭前的征兆?!

“世界尽头”里的那些操纵者们,到底要干嘛?!

“嘿,对不起先生,您挤痛我了!我的帽子!”

一位身着和服的妙龄少女怯生生地拍了拍前面的男人。

“哦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

那男人回过头,在人群中费力蹲下身替小姑娘捡起帽子。

那双手!我认得——那是端木的手!

“先生!先生你等一等!”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就在这个男人起身的瞬间,一下子往前几步窜到了他面前。

他没有做声,愣愣地看着我。我努力辨认着他的容颜,尽管一副男人打扮,尽管声音是不折不扣的男人的声音,可是眼前这个人——他的五官,一点都没有变!

这个人没有戴帽子,所以额头正中的黑点很容易一眼看到。

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已经没有时间环顾四周有没有羽飞了。

“对不起先生,我是说……”我搜肠刮肚寻找着理由,一个能让眼前这个人注意到我并能停留片刻的理由。

“我是说,先生,这里为什么这么多人额头……有黑点呢?嗯我是想说……”尽管我的语言能力很强大,可是此刻没有了羽飞手机的帮助,还是有一点词不达意。

“你指的什么?这个?”

我的耳朵动了一下,努力想要辨认这声音。

“哦对!我是想说,这是不是哲喷国洗桥的风俗之一呢?”

“应该只是巧合吧?哲喷国很多人的额头都有这个。”

他在撒谎!

眼前这个人来自于天堂小镇的医院,跟随商倩已经有一阵子了,额头黑点的意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连日来我们往返于通往这里的地铁之上,在人群中一遍遍找寻眼前这个人的影子,事实并不是他说的那样。

果然只有真正置身于洗桥活动现场,才发现诡异之处。这次洗桥活动,恐怕真是一个障眼法。好像是所有额头有黑点的人,都来这里洗桥了。

“洗桥”——就像在弗兰斯看到的普普通通的儿童迷宫一样,设置了两个出口,用障眼法把小火车的到来和离开掩盖得如此神秘。

而真正的‘海文号’小火车,事实上只是一种“时空概念车”!

端木显然没有认出我。这一点很奇怪。蓝色药水对于人类记忆的操控真是一个谜。

羽飞不认得我很正常,因为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去往小镇,我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过。可是端木不同。在这个时间,我们在小镇早已认识。难道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他就不认得我了?!

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大,洗桥活动似乎到了最高潮部分。

眼前完完全全男装打扮的端木,就连声音似乎都变得不好辨认了。这一点和金字塔下面的她还真的不同。那时候她的体内虽然已经有了性别紊乱,可是在外部特征和声音上,却还是那个端木。

眼前的他显然正在遭遇人生最最难堪的时段。除了铤而走险回来寻求办法,似乎无计可施。

这个时候老端木施展了自己的“权利”,帮助他得以出入小镇。从小到大因为自己儿子各种难以启齿的怪异之处,老端木似乎从未对他有过父爱,唯独五岁时候做那个手术和这次出现了无法掩盖的迹象之后,他终于像一个父亲一样肯伸手援助,可是那援助背后的本意,难道不是一个名人的所有欲盖弥彰的虚荣之心。

我想起老端木最后的惨状,那种在小镇毁灭之前的最后的癫狂。

这个人的一生实在是太孤独又太矛盾了。因为害怕儿子丢脸,害怕儿子毁掉自己的前程,他恨不得自己的儿子自生自灭。可是又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于是带着做了手术后的儿子去往小镇。哪知成年之后的儿子叛逆到根本无法控制,黑化到直至父亲临终都不肯见上一面。

“你认得我吗,先生?”

我没有时间再等羽飞。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铤而走险了,反正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无能为力。

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从小到大我观察过无数人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话的确不假,一个人在撒谎那一刻,眼神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丝丝闪躲的。

然而,端木的眼神坦荡极了。

“不,小姐,您可能认错人了。”

176

端木的话音未落,他的身边就挤过来一个黑衣人——

没错,是黑衣人,是戴着那黑色风衣帽子的、看不清面庞的黑衣人!

“基路!基路老伯!”

我脱口而出。尽管早已经知道基路并不是“老伯”,我还是习惯性脱口而出。

那人纹丝不动。

端木凑过去,在他的耳畔说着什么。两个人一起望向桥上最高处。

“洗桥”活动已近尾声,人群中再次欢呼起来。

“基路!你不认得我吗?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我的声音很快被欢呼声淹没。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拼命抓住那黑衣人的衣角,可是他们走得太快太急了,任凭怎么追,还是渐行渐远——消失在人海里!

“基路!端木!基路!端木!等等我,我是简!是简啊!”

麒麟桥的最高处站着一个人,从远处看过去,根本看不清楚面庞。

端木和基路是奔着那个人去的,还有很多人——很多额头有黑点的人,都是奔着那个人去的。

“各位!‘海文号’不久就要发动了,我们很快就要开始一场神秘的异国之旅了!请准备上车的先生女士顺次过来,不要拥挤,要有序,要安静!”

就像在组织一场盛大的神秘旅行,几乎是在那个人话音一落的瞬间,人群就安静了下来。

人们开始默默朝着那个人缓缓移动过去。

我没有办法高声呼唤羽飞,再也寻不见端木和基路的影子。

除了像个疯子一样穿梭于人群中乱撞,我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这些人就像中了蛊一般默不作声,但是置身其中分明感受到一种不可逆转的无言力量,他们眼神坚定,步履坚定,就像一群僵尸,毫不畏惧走向死亡的阵列。

“别去,不要去,听我的,都不要去!”

我急得惶惶然颤抖,希望哪怕有一个人能听得懂我的话而停下来——然而,他们就像完全听不见一样,一次次碰撞着我的双肩,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喂!你们不要去,真的不要去!那不是个游戏,那是通往地狱之门的小火车!”

人群忽然发出低声的“吼吼”,渐次越来越大,盖过了我的声音。

我顺着人群努力往前冲,当站在那个“神一样”存在的人面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各位!你们不要过去!不要去乘坐‘海文号’!羽飞!羽飞你在哪儿!你在哪儿!羽飞!羽飞啊……”

我沙哑着哭泣,却像一个隐身人一样被忽略。

“羽飞!羽飞啊,我在这!你还没有跟我道别呢羽飞!羽飞你不能就这么走啊……我知道拦不住你,可我是打算和你一起去的!你知不知道!”

我嚎啕大哭,直至被人群挤倒,一遍遍被踩踏,失去呼吸的力气。

日落时分,我在身体的剧痛中醒来,感受到周围的万籁俱寂。

麒麟桥在傍晚的落日余晖中熠熠发光,桥体就像透明无暇的白玉,不真实地伫立在眼前。

每一寸筋骨似乎都已经扯断,我拼命想要坐起,却一次次失败告终。

“羽飞……”

喉咙发不出声音,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喉咙处,搜寻着有没有在金字塔下面“失声”那一段里被安置的“铁喉咙”机关。

可我的喉咙——好好的。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一位戴着黑色礼帽的哲喷国老人颤巍巍拄着拐杖走过来,她的脸背对着落日,看不清。

“你是……谁……”我拼尽全力挤出三个字,下意识想要往后。

“洗桥早就结束了啊,你这是怎么了啊,姑娘?累了?洗桥这么卖力气,真是个好孩子呢,如今啊,你这样的孩子不多了,年轻人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她像是有点耳背,并不理睬我的问话,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想要看清楚我的模样。

“什么时候……结束的?”

我忍着剧痛挣扎着坐起来。

像是每一寸身体都被踩踏过一般,刚刚坐起,又支撑不住倒下。

老人颤颤巍巍伸出一条腿,刚好挡住了已经半坐起却正要倒下去的我。

“谢谢!……”

“结束已经有个把时辰啦!傻孩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那些人呢?洗桥……的那些人?”

“什么?你说什么?”耳背得厉害。

“我说,那些洗桥的人呢?”我用力喊。

“哪些人啊?都散了啊,结束了嘛,你这姑娘还真是耳背。”

老人双手拄着拐杖,能感觉到倚着我的那条腿在格外用力。

“那……小火车呢?”我哽咽了。

“哪里有什么小火车呦!这里怎么可能停得下火车呢?孩子,你是不是累晕了啊?净说胡话!”

“没有吗?那些额头有黑点的人呢?还有那个站在桥上喊话的……高个子男人?还有……还有……”我说不下去了。

“高个子男人?从来没有什么人站在那里喊话啊!洗桥活动,我也参加了呢!”

我顺着她的腿重又躺下来,“什么……您走吧,谢谢。”

“哎呦,看看你这孩子累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远了,边走边不放心地回头看看,“一会儿就起来啊!地上很凉的,女孩子把身子躺坏了!”

我就这样结束了哲喷国的使命。

一次次失败告终之后,我开始清醒意识到,一切都是徒劳。

只是,这徒劳的源头——到底在哪儿?!

茫然走在离麒麟桥千米之外的哲喷国小集市上,我几乎不敢相信就在不远之处,几个小时之前,那里浩浩荡荡的洗桥人群中,我错失的不仅仅是端木,是基路,还有桥顶喊话的路老师,有这么多唯一划破过我心的——羽飞。

积蓄在内心里的无比愤怒和悲哀无处宣泄,却不得不对每一次擦肩而过礼貌有加的哲喷人点头回礼。

我的这张脸与当地的哲喷人并无太大差异,可能是表情太过于落寞、令人不安的缘故,他们关切地问着“你还好吗?”,我只好面无表情地一一答谢,“很好,谢谢,谢谢。”

街面上的这个小集市充斥着各种米撒国大兵用品。因为军队的驻扎,导致大批米撒军人在这里服役。

我不知道米撒国军人因何会出现在哲喷的这个地方,但因为异国物件儿的新奇,吸引了很多哲喷人来这里以物易物,军人与当地人各取所需——这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场景,人不多,却也热闹非凡。

人们低声探讨着以物易物的合理性,时不时会有一点点小小的争吵,但很快就能达成和解。

傍晚时分,这条街上唯一的一个小酒馆开始在街边熠熠发光,门口摆放了一个小小的音箱,里面传出“天空之城”的曲调,幽幽地,与周围身披落日余晖的建筑物色调如此和谐。

有男人陆陆续续进入,仔细辨认就会发现大部分是刚刚成年的毛头小伙。酒馆门口转动着的小灯在地面上投影出一个圆圆好看的影像,上面晃动着几个字——“世界尽头游戏酒馆”。

好一个“世界尽头”!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推门而入。

第八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