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青梅竹马议婚事
翌日,皇城来了消息,狩猎一事搁浅。雪下坐在庭院中闷闷不乐,淳于衍择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淳于家的小姑娘,怎么开始学暗自惆怅的思绪了。”
“我知道是为了官家和太子殿下的安危所以,取消了别院狩猎……”小姑娘的白发随年龄的增长,似乎愈加浅色,泛着一闪微微的银亮,她站起身来,转开身上的新裙对淳于衍择说:“哥哥,菀沉姐姐找人连夜替我做的。可惜了,我见不到他,心里难过得紧,裙子无法穿到他的面前,更可惜得紧。”
淳于衍择不知如何回复自家妹妹的惆怅,沉默许久,转身走进东苑蔺菀沉的住处。
十九岁的自己,十五岁的菀沉,十八岁的太子,十六岁的苏莼,十三岁的雪下……都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却没有一个人定下来。天京城的小一辈人,似乎泥潭死水,在上一辈斗得你死我活的状况下,自做自的闲散公子和小姐们。不如今日,动一动这京城平静,看局势是否有些变幻。
“蔺菀沉,”淳于衍择进了院子,看她正在与书逸商量些什么,“昨日一谈,你应已知道我亦是与你有个一样的目的的。我曾说,此番时日不对,将靖陵君林携暗卫入京一事告知了宫里。方才见了雪下失落的样子,我心中有不忍,她喜欢的人,见一面甚是不容易。”
你想说什么,蔺菀沉平静问道。
“履行婚约,你我成亲,郡主的婚礼,太子自然会到来庆贺。”少年亦是平静异常,仿佛说出来的话,没有可惊讶的地方。
菀沉灼灼目光看向那人,怕不是中了“真香”定律,开始心悦自己。好好的权谋复仇本子,一不留神像是要触及爱情戏的模样,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两人洞房花烛夜的尴尬情形来。
那人已沉迷自我幻想,淳于衍择不得不走近些,瞪了一眼似乎未曾意识到自己杵在原地碍眼的书逸。待书逸离开,他将目光转回来,急忙补充说:“并非当真成婚,我与你之间会保持距离,待雪下与太子相见后,你我仍如现在般丝毫无瓜葛。”
“虽然我也不在意这世界对女孩儿的破规矩,但你这俩结婚一事,还是让人觉得突兀和有深深的占便宜。”菀沉从幻想中清醒,看那盯着自己,摆手说“无瓜葛”的人,心中升起一缕强烈的愤怒,“你我从小一块儿长大,亏的你说我二人无瓜葛?夫妻无望,朋友总算得上的吧?”
朋友?
对啊,兄弟,我是个自私的人,你不跟我谈交情,我凭什么配合你,还附上自己的清誉。
淳于衍择望着口口声声说自私的蔺菀沉,知她古怪,今日倒也意料之中:“蔺叔是长京城有名的大商户,你作为他的女儿,定学了几分商贾之道。左不过你的意思,不能平白无故失,必要得到些什么。但我想问,你与雪下总归是好朋友的。”
书逸再回来时,将叶弥在廷狱司调查到的林携的背后筹划重要信息,也一并带回。见菀沉看着院门口的方向,不由问道:“小姐,淳于大公子的想法,你是应了还是不应。”
“他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菀沉点点头,抬眼望着她说,“我本就只有父亲。为了父亲,替母亲报仇,太难做到,答应下来了。”书逸还未听明白自家郡主说什么,便见她快步往老爷院中去了:“小姐,不至于急到立马便给老爷一大刺激。”
蔺菀沉背影招招手,他说最好去长京年轻一代搅个局,那么,自己自然是立刻、马上,让人意想不到,现在去,是最好的。
与蔺臣孺同处礼部的苏钦云,四年前在皇家别院被扣了一遭。官家处决了淳于括后,楼老与其对峙许久,终将苏钦云放出。
菀沉来到礼部,见父亲与苏钦云忙得焦头烂额,礼部原负责的皇家别院狩猎取消,物资安排又是一项重要而繁复的事情。“爹,可有空暇听我说几句话,如果不便,今晚再说。”菀沉看蔺臣儒正手拿册子,“其实你听着也行,我和淳于衍择,可成婚了。”
蔺臣儒哪还有心忙自己的事,四年前,本以为自家姑娘长大了另寻个普通人嫁了去,谁知她一声不响,竟就接下这婚姻了。
“你要近日便成婚,还是只来与父亲说句心悦于他。”蔺臣儒压抑自己的想法,悠悠问道,“可想清楚,嫁与衍择,从此长京城的事,没几件能脱离干系的了。”姑娘大了,一时未能看住,两人虽一同长大,可从未听说互为好感,这丫头又在计划什么。
苏钦云看父女俩似乎对峙,寻了个借口躲开,留下父女二人伫立院中。蔺臣儒盯着自家已是亭亭玉立的姑娘,想着她平日心思缜密,问道:“衍择说了什么打动你?”菀沉走过去,挽住父亲的手臂,往堂里去,边走边说道:“我们知官家除母亲和宸妃是因龙脉钥匙,但让人不知。我们想查清当年的事,可无由头与官家提及此事。我们虽厌恶官家,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统治,姜洲国泰民安……淳于衍择告诉我,他想安排雪下入宫,扶持太子,破了长京城两势力对峙的局面。”
蔺臣儒看着女儿,还是未能听明白,扶持太子跟从官家处查清当年事,有何关系。菀沉再拿出书异集,将卷轴上卷打开放置于案上,指了指原本无字的卷面,多出来的一行字“太子将升,天子太上”说:“爹,书异集既是上古神器,它的神处,会否是……预知未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官家若能退做太上皇,我们或许能与他坐下来好好谈谈。”
那惊了一脸的礼部尚书大人仔细摩擦那字迹,又看了看外面,忙将卷轴裹起来说:“菀菀,此物不可再放身旁,行走长京城,你我不能有能被抓住的把柄,此物过于招摇。”说起来,却也不无道理,这字迹,是昨日准备带雪下见太子时出现的,似乎,有些巧合。“爹,不论如何,四五年了,你已经稳于朝堂内部。我到了婚嫁年纪,不嫁给淳于衍择,官家说不准拿我的婚姻做哪颗棋子,不如,真的,履行婚约吧。”
为了苏沉,最后,女儿还是没有自由,蔺臣儒犹豫了:“菀菀,嫁了,你就真的再无法逃离长京城,无法逃离这里的明争暗斗……”菀沉笑了笑说:“爹,您对女儿的好,我理解,也全知道。可女儿就是想要荣华富贵,想不离开身边的人,我喜欢热闹,喜欢繁华,不害怕那些所谓的不安全不稳定。一生就那么长,我只在意当下,我也知道天礁山曾对父亲说我有慧根,但我不愿入仙道,长生的事我没有兴趣。”
淳于衍择和莼儿心怀天下,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那菀沉就跟着他们赌一把……话说回来,若书异集是个神物,苏祁才是天命之人的话,莼儿赌苏钦云便无意义了。
“闺女,既是你提出来成婚,日期又定下哪日才好?”蔺臣儒想了想,那淳于衍择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能做廷狱司掌事,也有些保护菀沉的本领,便心中认同了,“一旦成婚,钟绸那边必然注意爹属太子阵营,那钟家大儿子钟情你多年,也必勃然大怒,到时手段许多,必要多加小心。你可都想好了吗?”
嗯。
从礼部大院出来,淳于衍择与书逸现在门外等,菀沉看了看手中的卷轴说:“书逸,拜托你将书异集送到司长爷爷那里保管,此仙物现在,我无能力保护,而且会带给我威胁。这天下,我只信司长爷爷最安全。”
待书逸接过书异集点头离去,淳于衍择问菀沉是否要去城南走走,轻纱大裙摆的少女才想起,自己好久好久,未出过这城了。
城南的寒山寺是一处僻静的地方,算是当年淳于府下的院宅,后来送给了雪域来的清宿大师做寺庙。寺中种梧桐许多,新来的小和尚,扫落叶偶尔会玩起来。那宽阔的叶子,常用来顶在头上遮阳,午睡时避免将脸晒得通红……
“两位施主,请问是来拜佛还是寻人?那小和尚将梧桐叶匆忙甩掉,合手向淳于衍择和蔺菀沉行了个礼。
淳于衍择说明拜佛来意,两人随小和尚入内,清宿大师才迎上来:“大公子,多年不见,可安好?”两人聊起父亲淳于括当年事,忽然感慨岁月无情,长京残酷,菀沉看向淳于衍择,他似乎与世伯,越发相似。五年前深觉这世界遇到最好看的人是叶寻,后来见过了天礁山那个白衣仙人术莳,如今觉得,淳于衍择似乎已经成了现在心中第一。
“大师,这是我未婚妻蔺菀沉,礼部尚书家的小郡主。”淳于衍择说,见菀沉抬头望向自己,将她轻轻揽住,“今日前来求个合欢符,辛苦大师。”
他原是说假结婚,此番还求符?菀沉却也沉默,与他同随清宿大师往大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