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栀暖遇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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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帮忙

“莫白哥哥,今天怎么没带慕小白过来?”

“今天事情比较多,顾不上它。”莫白将还热乎的三明治切成两半,自己要了小份的。

“你能吃得饱吗?”

莫白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三明治,点头。

“你不好奇我怎么就带了这点吃的出来?”

莫白有些玩味地抬眼看她,挑眉,一阵见血地回:“肯定是你起晚了,而你又着急出门找我,所以只能把你家李妈给你做的那份餐点带过来了。”

慕栀暖闻言,乌黑明亮的杏眼瞪得极大,震惊地将嘴里的鲜花酥咽了下去,难以置信地问:“你是不是躲我床底下了?”

莫白轻哼,顺着她的话说:“趴你窗口了。”说完,他眼底的笑意渐无,微微颔首,问:“怎么不在家多陪陪你爸爸?”

慕栀暖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温吞地说:“梁婷阿姨的爸爸明天生日,他们提早回去给老人家祝寿,估计要好几天才回来。”

“学校也没课?”

“你其实是不是就是想问我怎么一天天的这么闲?”

“羡慕你呗。”

“你少来,你就是嫌我不思进取,恨不得跟咸鱼一样天天被挂在竹竿上安逸地晒太阳。”

“你这个形容嘛,虽然很不礼貌但还挺贴切。”

“还算你有点良知,知道对我不礼貌。”

“我说的是咸鱼。”

“你要这么讲,我可要生气啦。”

“我的错。”

“知错能改就行。”

“...”

莫白将最终确认好的几份图纸整理得一丝不苟,而后打开电脑,准备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之中。

他性格慢热,做起事来也有自己的一套节奏。

对他来说,创作是自由的,人是自由的,唯有不受拘束的创作,才能将其效果发挥到极致,大胆而又细腻。

也正是因为他所追求的这种设计理念,让他在工作中得到了许多客户的欣赏。

慕栀暖吃饱喝足后,没忘自己今日的打工人身份。“莫白哥哥,我有什么能做的?”

莫白从文件夹里拿出资料,递给她:“这几份文件按顺序复印两份后放到这个透明文件袋里就行,然后这几张有签名的需要复印一份,我等会扫描。”

慕栀暖似懂非懂地点头,其实她平日里很少会用到打印机。

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打印机,都是莫白手把手教她的。

只是,她这个电器白痴真的懂不了一点,学一次忘一次。

她瞄了眼正低头专注于工作的莫白,不忍心打断他的灵感跟思绪,于是便没好意思打扰他。

她站在打印机前认真捣鼓研究了好一会后,关于之前如何使用的被遗忘掉的记忆逐渐恢复了过来,莫名的成就感让她感到欣喜。因为担心下次还会忘记,于是她找了张空白纸,每操作一步,便用笔记了下来。

静谧的工作室,只有打印机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

约莫半小时后,慕栀暖顺利完成了莫白交代的工作。

“莫白哥哥,还有什么要做的?”

莫白的视线离开电脑,看她的眼神像是认真斟酌,就在慕栀暖以为他要给她安排什么重要工作时,只见他薄唇轻启,一本正经地吐出一句:“没了,你消化完了就去睡会吧。”

慕栀暖一脸疑惑地歪头,敢情刚做的那些纯粹是为了让她消食?

慕栀暖:打工仔小暖无语,但不敢出声。

“你今晚还出去唱歌吗?”

“嗯,晚上吃了饭就去。”

“那我在这等你。”

莫白斜睨了她一眼,眉目间不见笑意,神情难得严肃:“栀暖,你的时间应该多放在自己身上。”

他不希望也不值得她天天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来跟着他转。她的时间,应该放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慕栀暖两根食指绕了绕,澄澈的杏眼流露出一丝委屈偷偷打量他,咬了咬唇,瓮声瓮气地问:“莫白哥哥,你是不是烦我了?”

莫白抬手给了她一记爆栗,深邃的眼底透着无奈的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慕栀暖揉了揉额头,莞尔一笑,满脸傲娇地仰头,说:“我有在悄悄干大事,只是不说出来惊艳你而已。”

莫白笑了笑,双手交叉于身前,玩味地挑眉。“说来听听,我还挺想被你惊艳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参加的绘画比赛吧?有人看中了我的画,而且还特意去我的社交网站上看了我以前的画作。然后,你猜怎么着?那人二话不说直接给我发了两幅画,叫我报价。”

慕栀暖在说起自己的兴趣爱好时,灵动的杏眼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仿佛置身于浩瀚星海之中,整个人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莫白满目柔情,认真地听她讲,兴许是被她眉飞凤舞的生动所吸引,不知不觉地便走了神。

见他毫无反应,慕栀暖弯腰,凑近了他,不满地嘟囔:“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一股清淡的橘子味萦绕在鼻息间,莫白思绪回笼,动作生硬地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而后像是要极力掩饰些什么似的,只见他蹭了蹭鼻尖,似笑非笑地调侃她:“其中有一幅是我的画像吧?”

慕栀暖愣了愣,写满无辜的眸子仿佛没来得及消化他突如其来的得意,眉头皱成小波浪。

他怎么知道的?真趴我家窗口了?

莫白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趁她迟钝的神经开始工作前,赶紧又补了一句:“慕栀暖,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可能看中的是...我的脸?”

慕栀暖恼羞地瞪大了双眼,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这才喊出一句:“莫白,你不要脸!”

得,哥哥也不叫了!

莫白被她气笑,而后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拖腔带调地说:“还在的。”

慕栀暖觉得他今天肯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平日里他可不这样。

她恬静的脸蛋藏不住一点小心思,莫白笑了笑,懒散地问:“看见了吗?”

慕栀暖闻言,歪头认真往他身后看,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了?”

“刚才我那样,就是你平时自恋的样子。”话音刚落,像是早已预判她会打人,莫白立即往旁边一躲。

果不其然,一本书气势汹汹地划过半空,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肩膀,最终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你!”慕栀暖气得两颊涨红,说起话来变得吞吞吐吐的,十分不争气:“你污蔑我,还敢躲!”

莫白抿唇憋笑,赶紧给她顺毛:“开个玩笑。”

哪有人开玩笑开得这么一本正经的?

慕栀暖嘴巴一撅,瞪着他:“莫白哥哥,你一直在这叽叽喳喳地讲个不停,还好意思说忙,我看你闲得很。”

莫白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竟有些哑口无言。

这时,一道沙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打破了这份安静。

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太太略显拘谨地往里探了探头,她的脸上虽留有岁月的痕迹,但她得体的妆容和穿衣打扮,无不彰显着她知性的气质。

“小伙子,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会。是这样的,我就住在后面那栋居民楼,我老伴刚不小心扭伤了腰,我想问下你有没有空能帮我们把这袋米给提回去?”

莫白闻言,立即走了出去。

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老先生正表情痛苦地坐在石凳上,额头冒起的汗珠划过脸上一道又一道皱纹,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在这寒凉的秋日,老先生的衬衫竟被热汗浸湿。

莫白见状,回头跟慕栀暖交代一句后,便搀扶着老太太走下石阶。

慕栀暖乖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

两个老人的住处离工作室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但因为老先生扭伤了腰,再加上老太太腿脚不便,所以到老人家里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莫白认真看了眼房子的陈设,白色墙壁上贴满了学生奖状,小书架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相框,透过绿色的木质窗户往外看,院子里摆放着一张有了些年头的摇椅,金黄的落叶上面,几只小鸟正欢快地蹦蹦跳跳着,看上去十分惬意。

老太太刚进门,第一时间便是先给莫白倒了杯温水,而后动作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递给莫白,笑着说:“小伙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这钱你拿着,到街口买个西瓜回去跟小姑娘一起吃。”

莫白见状,抬手拒绝:“奶奶,这钱您收回去,我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莫白。”

“莫白,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刚才,奶奶是真害怕你不愿意帮忙。像我们这个年纪的老人,出门在外遇上点事,实在不知道能找谁。刚才我老伴不小心摔了一跤,路过的几个年轻人见着了也熟视无睹,他们生怕我们会利用他们的善良跟同情心,讹诈他们。虽然站在他们的角度上来看,他们的行为是合理的。但说实话,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冷漠,是真让人寒心。”老太太紧握着莫白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奶奶,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随时找我就行。”

“诶,好。谢谢你,莫白。”

“那您先给爷爷上药,我回去了。”

人总会经历四个阶段:孩子--大人--老人--孩子。

小时候,我们稍有感到不如意之处,便会使出浑身解数对大人大哭大闹。在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我们空有对这个世界最直率的表达,我们天天期盼着自己可以快点长大,长大成梦想中所谓大人应该有的模样。

然而,当我们真的如愿成为大人时,伴随着大人这层身份而来的生活的压力与责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对生活半知半解的我们的肩上。在被生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朝夕间,我们逐渐偏离了过去那个满腔热血的自己,甚至我们身上开始有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的影子。

当我们向往自由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束缚。

少年的一腔热血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变成了荡不起一丝涟漪的烟火气,然而可笑的是,我们甚至说不出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渐渐地,岁月在我们身上落在抹不掉的深痕,我们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理想国,却不得不要承认自己已经老去的现实。

我们努力地要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可当抬起的双手就连简单的拥抱都显得无力时,我们开始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的焦虑之中,慢慢地,我们没有了脾气,我们只能默默接受生活给予的一切,好的也好,坏的也罢。

年纪大了的我们,有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会变得跟小时候那样矫情,容易闹小脾气,很爱哭,但又很好哄。这个年纪的我们与时代脱了节,为了能跟上孩子的脚步,为了能跟孩子有共同的语言可以交流,我们不得不努力去够到这个时代的产物。可是,孩子走得太快了,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于眼前。

当我们年老时,请原谅我们的笨拙,请不要忘记我们也曾满腔热血地奔走在岁月的长河里。

临走前,老太太从果篮里拿了几个自家种的橘子,塞到莫白手里。

秋风起,空气中全是橘子味。

静谧的街道上,莫白逐渐放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