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育爱心的双重价值

中小学教师需要有教育爱心，这是常识。但是这种常识许多时候只是停留在我们口头之上，并没有上升到基础教育事业“政治正确”的高度。在中小学教师培养与培训过程中，作为素质教育事业灵魂的教育爱心并没有得到应有重视。出现这一情形，究其因，一方面，教育爱心本身是“软”的，难以量化考核，所以在中小学教师培养和学校招聘教师的过程中，教育爱心没有得到充分重视；另一方面，对于教育爱心的作用，我们往往只是停留在常识层面，对其机制认识不够，特别是，我们往往没能认识到，教育爱心不只是作用于中小学生的培育，教育爱心也会对中小学教师自身带来重要影响，两者一起，最终都作用于素质教育事业。

关于培养什么样的学生或者说教育目的是什么，有太多不同观点，但是素质教育从其基本的概念指涉来看，它追求的是学生素质的提升，这是对当前教育实践中机械记忆、灌输学习的一种反动；但是需要延伸探究的是，素质教育提升受教育者的个体素质，目的应是什么呢？我们不否定教育的社会性，教育要为社会培养人才，特别是要为公民社会培养合格公民；但是现实中被遮蔽和忽视的是，我们不能只是要培养一颗社会发展的“螺丝钉”，教育工作者和社会都要关注这颗“螺丝钉”是不是快乐的，也就是我们要培养有幸福感的“螺丝钉”，要关注受教育者的精神与心灵层面的发展。法国学者雅克·马里坦认为，教育活动的动力因素是受教育者心灵所固有的能动性和教师对学生的智力引导。虽然他把教育局限于“智力”范围具有局限性，但是这一观点把教育上升到了心灵层面，教育事业就应该是一种师生之间的心灵对话，而不只是简单的知识记忆与解题训练。素质教育也是要把教育活动的范围从知识记忆与解题训练拓展上升到心灵对话层面，而师生之间心灵中最美好的部分其实就是爱心，中小学教师把自己的教育爱心显性或隐性地传递给学生时，学生感受到这种教育爱心，就能以此作为滋养自己心灵的雨露，懂得关爱他人关爱社会，这就是“春风化雨”式道德与心灵教育。相反地，当中小学教师缺乏教育爱心，展示给学生的只是一种功利与冷漠，则教师对学生心灵的培育没有输入合理而必要的资源，这样培养的学生则往往势利、冷酷，没有宽容心，对自己之外的他人与社会没有关爱。当然素质教育重视道德与心灵，也不忽视对学生知识与技能的培养，同样地，如果中小学教师缺乏对学生的教育爱心，则知识技能的教育实践也往往是低效的。教师没有教育爱心，就难有耐心；学生个体学习模式上有差异，或快或慢，学生智力组合也有所不同，如此，一旦教师没有教育爱心和耐心，则学生知识技能学习的个体差异不会被关注，因材施教就难以实施，进而中小学教育就成了少数成绩好的学生的“孤独狂欢”。

上文是从教育爱心对学生成长的角度来审视其价值的，简言之，一方面，从中小学生成长的视角来看，教师的教育爱心是一种重要的素质教育资源，这是教育爱心的工具价值。另一方面，教育爱心还具有重要的本体价值，也就是教师的教育爱心及其相应的行为体验，是教师幸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内学者熊川武认为，我们往往只是关注到了教育情感的工具价值，而忽略了它的目的意义，更没有把教育情感作为教师的生命元素来看待。教育爱心是教育情感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同样地也少有把教师拥有教育爱心这种情感体验作为其生命元素，来考察教育爱心对教师本身生活的影响。身为父母的人都有这样一种体验，爱自己的孩子，哪怕再苦再累，也是一种愉快的情感体验。这就是这种本能之爱的本体价值，父母为孩子付出本能之爱，也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就像西方有些父母，坚持生育抚养许多孩子，而其中本能之爱的付出过程就是这些父母的美好生活。我们认为，不能强求所有的教育之爱都能成为本能之爱，但教育之爱一定是要趋向于本能之爱的。如果这样，我们把教育之爱放进“趋向本能”的话语中来考察就会发现，中小学教师拥有教育之爱，对学生付出“关爱之心”“培育之情”，是他们幸福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爱自己的孩子是一种幸福体验，而爱自己的学生，如此也会是一种愉悦经历。当前中小学教师的工作非常繁重，需要与一个个拥有个体差异的孩子打交道，并要追求他们的幸福成长，特别是当班级学生过多，学生考试成绩压力过大时，教师的生活世界里就会充满了“烦”，这种“烦”的体验会降低中小学教师的生活质量。但是，当教师拥有了一种趋向本能的教育爱心时，自然地，繁重的工作中也会照进阳光，他们会辛苦但是幸福地持续自己教书育人的职业生涯，并可能在此基础之上追求工作之卓越。所以，教育爱心具有本体价值，拥有教育爱心的中小学教师自身的生命体验会相对愉悦幸福。

总而言之，教师的教育爱心具有工具价值，能够使中小学教育更多更好地关注学生的精神与心灵，也能提升知识与技能教育的效率。另外一方面，教育爱心也具有本体价值，教育爱心的体验是教师“烦”的生活中的幸福元素；而且，这种本体价值又会衍生出工具价值，因为中小学教师生活质量提高了，才可能更好更有耐心地关爱每一个学生，宽容地对待学生成长中的问题，专业地支持学生的成长。教育爱心的这些益处不就是素质教育的主旨追求吗？简言之，教师的教育爱心，是一种重要的素质教育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