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里遇见爱情:诗人的爱情及其爱情诗解读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第一章 千古华章万古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金代大诗人元好问赴试途中遇到一个捕雁的人,捕雁人告诉他一件奇事:他设网捕雁,捕得一只,另一只脱网而逃。脱网的一只并不飞走,而是在上空盘旋了一阵,然后投地而亡。诗人看着捕雁人手中的两只雁,心绪难平,便花钱买下两只雁,把它们葬在汾河岸边,垒上石头做记号,称之为“雁丘”,并写下了这首千古绝唱——《摸鱼儿·雁丘词》。他的“问世间,情为何物”,可谓千古一问,却也成了无人能解透的千古之思。

《圣经·创世纪》上说,耶和华神用五天时间创造了日月星辰、美丽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最后在第六天,用地上的尘土造了一个男人叫亚当,然后神觉得这人独居不好,就让这男人睡了,取下他的一条肋骨,造了一个女人,名叫夏娃——女人是男人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所以,男人爱上女人,女人爱上男人,就成了这世界亘古不变的规律。

在西方,还有一个传说:最初的人是球形的,都有两个头,两个身子,四只手和四只脚。宙斯发现这样的人类实在太强大了,就派天神把人分成了两份,就是现在的样子。无故受难的人们不甘心受到这样的惩罚,他们就拒绝活下去,纷纷绝食而死。神看到长此以往人类将不复存在,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这些被分开的半个人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找到以后可以拥抱在一起彼此安慰。这样,人类不再自杀。所以,柏拉图在《会饮篇》中说:“我们本来是完整的,对于那种完整的希冀和追求就是所谓的爱情。”

中国的爱情传说也是不胜枚举。比如,中国民间传说中有专管婚姻的红喜神,又称“月老”,也就是媒神,清人沈复《浮生六记》中说他“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婚姻簿,童颜鹤发,奔驰在非烟非雾中”。古人认为,一对男女的缘分是上天注定了的,“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手中的红线能够将有情人联系在一起,而且缘分是拆不散的。就连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也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男女者,三纲之本,万事之先也。”(《诗集传》卷七)可见,男人女人之间,从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的。所以——

爱情,是上天赐予人类的礼物,如人的生命本身一样生而有之。每个人天然地、平等地拥有爱的权利。于是——

雨果说:“人出生两次吗?是的。头一次是在人开始生活的那一天;第二次则是在萌发爱情的那一天。”

歌德说:“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爱情又是如此的宝贵!所以,

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老诗人艾青为爱情高歌:“这个世界,什么都古老,只有爱情,却永远年轻;这个世界,充满了诡谲,只有爱情,却永远天真;只要有爱情,鱼在水中游,鸟在天上飞,黑夜也透明。”于是——

生命因爱情而绚丽多彩,人生因爱情而生机勃发!爱情也因此成为文学艺术作品中永恒的主题。

……

千百年来,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追寻爱情的脚步。为了爱情,孟姜女哭倒了万里长城,梁山伯祝英台双双羽化成蝶,刘兰芝“举身赴清池”,焦仲卿“自挂东南枝”,杜丽娘生而死死而生,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贾宝玉飘然远去……因为爱情,文学艺术的瑰丽世界中,演绎了多少动人的千古绝唱,谱写了多少动人的美丽篇章!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是爱情,最美妙的是爱情,最悠久的是爱情,最缠绵的还是爱情。它最说不清、最道不明,却是常说常新,而表现这个话题最为精练的文学形式便是爱情诗。千百年来,无数诗人情不自禁地驻足这一领域,或描绘爱情的甜蜜温馨,或表白爱情的坚贞执着,或倾诉失恋的痛苦、离别的渴念……吟唱出一首首心灵的恋歌。他们或以感情的真挚纯洁浓烈,或以爱情体味的透彻深沉隽永,让他们的情诗具有了超越时空的震撼力,让无数渴望爱、追寻爱,为爱痴狂的心灵因之颤抖不已。所以,很难想象,一位伟大的诗人,爱情是其创作的盲区。

爱情没有模式,有欢乐的爱情也有痛苦的爱情,有清纯的爱情也有压抑的爱情。爱情的多种多样,使得诗人笔下的爱情诗也千姿百态:有“我的爱人是红红的玫瑰,六月里迎风初绽”的沉醉欢畅的甜蜜,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无怨无悔的执着,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柳暗花明的欣喜,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上天入地的坚毅,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缠绵悱恻的凄苦,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有缘无分的遗憾,等等,细致而微妙。这些诗歌虽风格各异,却无不异彩纷呈。

大浪淘沙,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多少物事已随风而散、湮没无息,而这些伟大心灵深处涌动出来的爱情诗歌却越来越熠熠生辉,照亮着人类的生命长河。

诗以载道。爱情诗,作为记载爱情关系、爱情方式的一种文体,不仅真实记录了诗人们个体性的灵性感悟,而且他们自古到今的变化,清晰地反映着一个社会的幸福感和愉悦感,也反映着一个社会文化习俗和社会心理的变迁,并形成了浩瀚的爱情文化。人们通过爱情诗所营造出来的爱情文化,可以体会这一人间至情的百般滋味,感受其中的纯正和缠绵,领悟其中的智慧、浪漫和通达。

作家邱华栋说,“爱情是魔鬼,是狂风暴雨,爱情是岩石,是海枯石烂的誓言,爱情也是镜中花,水中月。爱情是复杂的,爱情也是单纯的,爱情是无比美丽的,爱情也有月亮的背面一样的阴暗面,爱情是心灵的发动机,爱情也是我们躯体的养分。如果爱情是毁灭,那么爱情更是凤凰涅槃般的再生!而诗人,是人类灵魂之树上最为敏感的树枝,他们中间的很多人,仿佛就是为了爱情而生的”。于是,我寻找到了这样一群仿佛为爱情而生的诗人:白居易、李商隐、柳永、李清照、陆游、朱淑真、纳兰性德、苏曼殊、戴望舒、徐志摩、席慕蓉,白朗宁夫人、泰戈尔……

有人说,一个真正的诗人,他的整个生命过程便是一首诗,那么这些仿佛为爱而生的诗人们的爱情人生,更是一首首耐人咀嚼的好诗,能够让我们在无限回味中反思自身,提升自身。

阿拉伯有句箴言:谁一接触爱情,谁就成为诗人。但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虽然说物质丰裕、文化开放、思想自由,却似乎离爱情越来越远,离诗歌越来越远。这个时代,我们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爱情,同时,又似乎比任何时候都畏惧爱情。渴望,因为爱情是如此的缠绵、纯真、美丽;畏惧,因为现实中的爱有太多的附加,不能爱,不敢爱。所以,爱情于我们,一方面,我们为之苦苦寻觅,热切期盼,将之视作我们精神家园里最珍贵的领地;另一方面,爱情越来越快餐化,爱情追求变得越来越懒惰,甚至变成早已摒弃中国式古典和含蓄的游戏,最终导致人们不愿去爱和爱的能力的退化、异化。

有人感叹:古人爱情故事多,今人爱情事故多。是不是可以用诗人的爱情故事来预防现代人的爱情事故呢?完全可以做这样的尝试。这是因为,爱情是人间的至情,诗歌是语言的精粹,诗人是人类的灵长,诗人们荡气回肠的爱情经历,他们饱蘸爱情汁液写就的爱情诗篇,本来就蕴藏着永恒的不竭的情感资源。

千古华章万古情!让我们一起回望这些诗人们的爱情,回望他们爱情追求中的波折与痛苦、浪漫与甜蜜;一起体味他们那些直触心灵的诗句,体味其中的纯情与炽热、智慧与通达!借助它们,来荡涤我们心灵中的尘埃,恢复我们应该有的敢爱敢恨、真诚热烈的爱情。

我相信,因为爱情,诗人的赤子之心永远不会老去!因为爱情,我们的生命之树永远丰饶!因为爱情,人类永远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