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永昌侯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刚老夫人好一点，赫致又因为软香魂被捕入狱，仔细揣度一番，似乎也是有人暗中设计，这巫蛊之术出在侯府之中，推理也是合情合理，但尚未找出元凶，这又来一遭，说什么也让这样人家雪上加霜。
昨夜在元姨娘处还想着能够打探出什么消息，却也是失望，又想着她也许并不知情，若是挺着肚子又受打击，这严重后果只怕担待不起，再也是估计于安胎不利。
“夫人坐在这里已经一上午了，也未见要办差，也未见叫人领事，外面丫鬟婆子一大堆还在院子里等着。”九烟在旁提醒。
我是叹一口气又埋头苦思一阵，然后再叹一口气又摇头啧啧，仿佛今天是大神附体，九烟在一旁看着也无奈摇头。
“小姐。”九烟道。
“夫人。”我提示。
“好了，小姐夫人。”九烟还是不喜欢叫我夫人。
我终于是抬眼看她，她又摆出一副无辜表情，皮笑面不笑。只能由她去，谁让她是我“小主子”。两人面面相觑对视良久，终于是打起精神来对九烟喊道：“让他们挨个进来，要紧的排在前面。”
九烟得令迅速出门叫人，一个老媪进来见着我急忙远远跪了磕头道：“老奴给郡主请安了，眼下望郡主能去看看老夫人。”
我也不甚着急，慢悠悠相问：“昨日不是好了很多吗？今日严重了么？”
老媪也不敢迟疑道：“一早听说三公子的事，气的口眼口歪斜了，刚丘公子让人请了大夫去看，又说让郡主拿主意。”
一听这话，我从凳子上猴似的蹦起来，唤过九烟穿衣服。一面还不忘埋怨道：“今日这样大事你倒是说呀，怎么的也跟着我装痴。”
九烟瞧我怨她，嘟嘴道：“是小姐夫人好几次理都不理，更何况今日突然一下子这许多人涌上来回话，我哪里也见过。”
我朝老媪示意让她赶紧起来，并说：“除了老夫人事你还有其他得要回的么？”
老媪站起来，一手扶着腰一面说道：“今早不光是老夫人，就连同侯爷也给气病了。”
怎么这么轻易就给气病了，我开始细细思忖，赫致乃是姨娘所出，与丘地位不同，在家中更是无人约束，多年来都是自学成才，无论好坏都是没有人管的，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妈，但这奶妈不是也去世了么？
屋子里收了三个姨娘，虽至今没有正室，却也是拿着元姨娘当正室供着，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固然不可信，但为舒姨娘专门去见不得人的地方讨要软香魂，又好像也说不过去。
这事看来是要和丘好好商量，估计不细细查检一番是不行的了。想到此处，对九烟道：“我自己去看望侯爷和夫人就好，你就不要陪着了。眼下重要的事，你去问问下人公子何时有空回家，得了消息再来报我。”
九烟见我有了人气，高兴的领命去了。
院子了乌央乌央一大群人，有讨要银钱的，有讨要东西的，有奉命来请安的，见我出来，哗啦啦跪了一地，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十分烦躁，长这样大，这样的阵势还不曾见过，便大着胆子也不怕出错道：“大家的事先搁着，我这要先去看望侯爷和夫人，一大家子要吃要喝，事情繁杂，我也不曾经历过，既然你们都奔着我来，那我也不嫩不照顾，中午吃饭前你们再来报，若是还有跟侯爷夫人一样着急的，就跟着我路上边说边报吧。”
只能先这样安排了，一个元姨娘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上前道：“郡主，我家姨娘可能是要生了，今日一早听到消息腹痛难忍，能找的大夫都到侯爷老夫人那里去了，望郡主看在昨日一同赏画的份上，亲自去求一求吧。”
我让她同我一起去，也好赶紧的领了大夫给元姨娘陪产。
一路上也不敢慢行，小跑着，后面老媪自然是慢吞吞跑不动的，只有元姨娘屋里的丫鬟还陪着一起。
进到侯爷屋前，见一个大夫出来了，便上前问道：“老夫人和侯爷怎么样了？”
大夫见是我，便行礼道：“见过郡主，侯爷夫人尚好，只需多吃几服药就好了，侯爷火急攻心，已经将痰吐了出来，没有大碍。老夫人却······”
我也不敢再追问，还有一个急等着，便同他道：“今日家里生病人多，我家三公子赫致的元姨娘临产在即，也请大夫同丫鬟过去给看个一二吧。”
大夫惊愕道：“三公子家姨娘？”又强装镇定，“老夫可否一问，稳婆是否已经安排？”
“事情安排已经妥帖，只是这三公子不能够照看，就得有劳大夫了。”我见他面露难色，我不容他推辞，又道：“今日这事也遇到一起，诊金一定多倍，还望大夫尽心尽力。”
他见我言辞凿凿，也没有拒绝的办法，就老老实实应承道：“郡主吩咐，我义不容辞，毕竟医者父母心。”遂让他跟着那丫鬟去了。
看他狡辩之色，也不是万般可靠之人，又等九烟来回话之时吩咐她先到元姨娘之处仔细看着，也告知自己是何等人物，免得这个不牢靠货给元姨娘看诊时不够用心。
安排好所有事，我调整心情正步跨入老夫人房中，门口丫鬟乖巧给打了帘子，我眼瞧这姑娘似乎整夜没有休息，随口问一句：“昨夜值夜了？”
丫鬟见我询问，不敢迟疑应答道：“谢郡主关怀，是的。”
屋里一股子中草药的味道，我又追问道：“怎么在屋里熬药了吗？”
婢女答：“就是熏了一些草药，药是在外面熬的。”
“老夫人可睡了？”
“刚刚睡着。”
“你去忙吧，我过去看一下。”打发了丫鬟自己走到老夫人床前，今日这状态确实吓人。
满脸歪斜横肉，呼气时不觉有何异样，吸气时倒是满脸抽搐，嘴巴歪在一边，眼睛凹陷，完全不成人样。想当年这样一位神仙样女子在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事都是她说了算，如今操劳半世却在老年要接受家里孩子的打击，样貌难看变形，丑陋之于只剩一副干躯。
我也不能够再细细端详，心中哀伤如云雨暴落，翻腾倒海。
安顿丫头婆子好生照顾，又到前院侯爷住处相看。里面伺候的丫头少大多都是小厮，除了几个年岁略长，肥头胖耳的老妈子外，也没几个小姑娘，正当我猜想老夫人治家严谨时，像是被一个前来迎我的婆子看破心思。
“侯爷早年就是我们这一大群老东西看护照料着，从没有出过差错，今日得被郡主关照，我们这些人都感激不尽。”
这话听来仿佛是要给我施压，我常听闻大户人家的婆子手段非常，更胜于男人，想来这话倒是不假，这刚见面就用这样豪气话语袭我，既不越矩也不傲慢，更是需我小心应对。此时心中怦怦直跳，可也不能够面露怯色。
温婉一笑道：“姑姑多年辛劳，我乃年轻不懂事，多处还需姑姑照拂，若是照顾侯爷不当，还请姑姑不要嫌弃多多指教才好。”
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她见我称她姑姑，连忙俯身赔礼道：“老婆子哪里有这脸面能够称得上郡主一声姑姑，郡主折煞老婆子了。”
言罢，更是服服帖帖，不敢再有半点傲人之色。
见她害怕，估计也知道我是个不好相与的，于是转为满脸堆笑道：“早日只见郡主神姿貌美，不想得对待下人这般厚爱，我等能够有幸得伴郡主也算是祖上积德。”
这浑身肥肉，走路三晃的老婆子，倒也精明十分，由她之口相传给其他人，我日后便更好在永昌侯府立威。只有众人言听计从，才好办事。
她眉眼俱笑将我送至侯爷房门前，一个面色粉润耳大身高的小厮给我打帘，我随口问他：“你伺候侯爷多久了？”
桃花小厮神色羞赧道：“回郡主的话，12年。”
我不由得“哦”了一声，转念一想，估计是哪个家仆的儿子罢。
屋子里两个书柜，满满当当。一台书桌堆满文牒，我也从未相问过永昌候所任何职，只知每日请安只能见到老夫人，入夜一家人吃饭才回，想必当皇帝的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屋子中间摆一个大香坛，里面燃的应该是檀香，氤氲烟气从雕花镂空里散发出来，闻之令人心神安宁。
只是一道八骏屏风隔着，似乎知道我来了，盘腿坐起，道：“郡主持家辛劳，我这里有丘看顾，往后郡主可以少来几次，多多帮老夫照顾幼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