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实用主义思想对产学合作教育的推进
美国的实用主义哲学对教育产生了十分深刻的影响,为产学合作教育的诞生提供了思想基础。实用主义出现于19世纪后期的美国,它的产生与当时美国社会和文化的发展有关。由于工业革命和经验科学的兴起,人们开始认为现实的生活本身才是最有价值的。因此,人们更关心的是日常的实际行为,实用主义反映的就是这种实际的人生观。
一、美国实用主义概述
美国实用主义的主要人物有三位:查尔斯·桑德斯·皮尔士(1839—1914),威廉·詹姆斯(1842—1910)和约翰·杜威(1859—1952)。他们的观点是相关的,甚至在许多方面是相互重合的,但是每个人对实用主义提出观点的视角是不同的。皮尔士的研究领域在于运用实用主义推进数学和自然科学领域的研究。詹姆斯对个人的生活更感兴趣,他运用实用主义来帮助人们尝试理解有意识的生存中徘徊不去的种种伦理和宗教问题。杜威则追求社会的改善,将造就更为美好的世界作为实用主义的目标。杜威是实用主义的集大成者,他的生平和思想主要集中于三个领域——教育、宗教和民主共同体。
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在实施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杜威都受到了广泛的关注。无论是赞誉他还是诋毁他,无论是崇敬他还是蔑视他,都无碍于他作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教育家之一,在教育理论和实践方面为人类留下了宝贵的遗产。这些遗产成为人类的共同财富,即使在人类社会进入了信息化时代依然具有不可低估的价值。因此,研究杜威是研究产学合作教育的重要前提。
二、杜威对现代教育的探索实践
1879年杜威在佛蒙特大学攻读硕士学位,1884年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攻读哲学博士学位。毕业后,他先后在密歇根大学、明尼苏达大学、芝加哥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哲学。密歇根大学时期是杜威教授生涯的奠基阶段。在这一阶段他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发表了不少研究成果,拓宽了研究领域。杜威在芝加哥大学工作的10年,把哲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结合起来,创办了闻名世界的实验学校——杜威学校,进行了在国内外产生巨大影响的教育实验,开始构建其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体系。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时期,是杜威事业的鼎盛时期,在这一时期,杜威的哲学思想已完全成熟,最终构建成了他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的完整体系,杜威本人作为世界著名哲学家和教育家的学术地位得到了确立并被普遍公认。
杜威深入思考了大转折年代美国社会生活的巨大变迁,树立了新的时代观,认为教育必须进行相应的变革,才能具有时代意义、体现时代精神。杜威的教育变革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学校课程的扩充和学生人数的增加是与美国的工业化同步的;学校中取消了旧的训练方法;学校为学生的活动提供了许多新的设施;大量引进新的科目和新的课程;教学中的思想灌输变得更有技巧和更有吸引力;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变得有人情味了。杜威还认为,教育的变革反过来也对社会生活的变化产生重大影响,教育工作者的历史使命是要积极投身到社会变革的洪流中,去有意识地创造一种能适应社会生活变化的教育,培养能理智地、真正地投入社会生活的个人,教育要使个人在变化着的社会中得到更好的发展。
杜威进行了长达八年的现代教育探索的实践,即芝加哥大学初等学校(杜威学校)的实验。在这所实验学校中,杜威把自己的教育理论付诸实践,予以检验并对之作出科学的评价。杜威主要对四个问题进行了实验:(1)如何使学校教育与儿童的日常生活相联系,防止相互脱节现象的出现;(2)如何使学校的教学内容在儿童自己的经验中具有积极的价值和真正的意义;(3)如何激发儿童学习知识和获得技能的动机;(4)如何使教材与儿童的理智和身体的活动联系起来。杜威的实验活动为他的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体系的构建提供了宝贵的实践基础。
杜威学校与目前世界现行的教育方式是完完全全两样的。这个学校没有课本,没有考试,几乎没有老师讲授,学生大部分课程都在户外以及厨房、木工房、纺织房等实验室中进行。它是个真正的实验室,附属于芝加哥大学的哲学、心理和教育学系(杜威当时担任了三个系的主任),检验用作工作假设的某些来自哲学和心理学的思想。学校是学生活动、工作和继续不断地进行作业的场所,即学生通过实验的方式进行学习,所以,它可以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实验学校”。
杜威对当时美国的初等教育很不满,他认为,学习脱离应用是当前教育最严重的缺陷。学生从教师口中被动听来的知识不是真正的知识,这种教学方法只能抑制儿童的活力,阻碍儿童创造才能的发展。教学不应直接注入知识,而应诱导儿童全身心地参加活动,要充分利用儿童的游戏本能,让他们以活动为媒介间接学到知识,即“从做中学”。他简明扼要地提出“教育即生活”,杜威学校不仅是以儿童为中心的,而且它是以“社会”为中心的,时刻关注着社会生活和社会职业。
训练儿童从事合作、相互帮助的生活,培养他们相互依赖的意识,并帮助他们适应这种生活以便在实际行动中体现这种精神。除非个人和别人密切地共同生活在一起,经常自由地交流经验,否则个人的社会化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只有学校本身是一个小型合作社会时,教育才能为儿童适应未来的社会生活做准备。
学校的重点是建造活动和手工劳动,这些作业都很自然地同儿童的日常环境联系起来,课程就是社会性作业。按工作总类和儿童的年龄,分为8~12人小班。
课程的计划是变动的,不断的照顾成长中的儿童经验以及他们变动的需要和兴趣。学校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4~8)岁,大体从事直接的社会的外向活动,忙于做事情和说话,很少努力进行理智的阐述和有意识地思考。
第二时期(8~10岁),重点放在获得读、写、操作和算等能力,不是为了这些能力本身,而是作为更为直接的经验形式的必要的帮助和附属品。在各种形式的手工劳动和科学方面,更多地有意识地注意做事的正当方式。
第三时期(10~13岁)儿童获得的技能,应用于明确的研究和思考方面的问题,进而认识到概括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能对各个学科分别进行学习。
三、杜威实用主义教育思想
(一)教育即“生活”、“生长”和“经验改造”
教育能传递人类积累的经验,丰富人类经验的内容,增强经验指导生活和适应社会的能力,从而把社会生活维系起来和发展起来。广义地讲,个人在社会生活中与人接触、相互影响、逐步扩大和改进经验,养成道德品质和习得知识技能,就是教育。由于改造经验必须紧密地和生活结为一体,而且改造经验能够促使个人成长,杜威便总结说“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长”,教育即为“经验改造”。
(二)教育无目的论
在杜威的心中,在不民主、不平等的社会中,教育只是外力强加于受教育者为目的的。在民主的社会中就不同了,应当奉行无目的论。实则,在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革命日益激化的年代,杜威很强调教育在改进社会方面的效用,杜威教育目的论的资产阶级性是显而易见的。
(三)学校即社会
杜威认为人们在社会中参加真实的生活,才是身心成长和改造经验的正当途径。所以教师要把教授知识的课堂变成儿童活动的乐园,引导儿童积极自愿地投入活动,从活动中不知不觉地养成品德和获得知识,实现生活、生长和经验的改造。
(四)教学论
杜威以教育是生活、生长和经验改造的理论为基础,对教材和教法等课题作出和传统观念不同的论述。
1.在教材的选择上,杜威建议“学校科目相互联系的真正中心,不是科学……而是儿童本身的社会活动”。具体地讲是学校安排种种作业,把基本的人类事物引进学校里来,作为学校的教材。
2.在教学方法上,杜威主张“从做中学”,他认为儿童不从活动而由听课和读书所获得的知识是虚渺的。
(五)道德教育论
杜威说:“道德是教育的最高和最终的目的。”“道德过程和教育过程是统一的。”在杜威看来,德育在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杜威极力强调道德才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力量。在实施方面,杜威首先主张“在活动中培养儿童的道德品质”;其次是要求结合智育达到德育的目的;再则,他很注重教育方法的道德教育作用。
(六)儿童中心论
杜威是在批判旧教育的过程中提出“儿童中心主义”思想的,也就是说,是在“破旧”中“立新”的。在杜威看来,在传统教育那里,学校的重心在儿童之外,如在教师,在教科书,唯独不在儿童自己的本能和活动之中,教科书“是过去的学问和智慧的主要代表”,而“教师是使学生和教材有效地联系起来的机体,教师是传授知识和技能以及实施行为准则的代言人”。因而,传统教育的弊病是显而易见的:“传统教学的计划实质上是来自上面的和外部的灌输。它把成人的标准、教材和方法强加给只是正在逐渐成长而趋于成熟的儿童。差距是如此之大,所规定的教材、学习和行动的方法,对于儿童的现有能力来说,都是没有关联的……尽管优秀的教师想运用艺术的技巧来掩饰这种强制性,以减轻那种显然粗暴的性质,它们还是必须灌输给儿童的。”由于传统教育把教育的“重心”放在教师和教科书上面,而不是放在儿童的本能和活动中,于是,儿童只能受到“训练、指导和控制”以及“残暴的专制压制”。去除这种弊病的出路是使教育实现重心的转移。“我们教育中将引起的改变是重心的转移,这是一种变革,这是一种革命,这是和哥白尼把天文学的中心从地球转到太阳一样的那种革命。这里,儿童变成了太阳,而教育的一切措施则围绕着他们转动;儿童是中心,教育措施便围绕着他们而组织起来。”把教育的重心从教师、教材那里转移到儿童身上,这就是杜威倡导的“新教育”(或“进步教育”),也就是“以儿童为中心”的教育。
四、杜威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与产学合作教育
产学合作教育模式的主要特征在于学习与工作的相结合(work-integrated education),是实用主义的教劳结合观的具体体现,是应当时美国的社会背景而诞生的。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美国实用主义思潮为产学合作教育提供了思想基础;二是美国当时掀起的高等教育改革浪潮为产学合作教育的诞生提供了实施平台。
美国传统的教育一方面是脱离社会;另一方面是脱离儿童。杜威实用主义教育思想探讨的正好环绕着这两大课题:一是使美国学校和美国社会发展的需要合拍;二是使美国学校和儿童以及青少年的身心发育的规律合拍。20世纪初,受到杜威实用主义教育思想的影响,和应当时美国社会需要,高等教育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产学合作教育的培养目标是具有较强的社会适应能力和实践工作能力的实用型人才,比传统精英人才更加贴近社会的实际需要,因此切合了当时的社会需要。